她長大了,不像小時候,瘦弱得像一根小豆苗。現在的她,身姿婀娜,能讓人想起春日里的嬌花。
“那殿下好好練,只是別太勞累。”秋蕪抬眼看他,笑著把他的外袍捧在懷里,退后兩步,“殿下還小,正是長個的年紀,可不能傷筋動骨。”
聽到“還小”二字,元燁忽然泄氣。
入夜時分,元穆安才從前朝離開,回到東宮清暉殿。
今日在朝上,高甫才參倒了一個企圖暗中聯絡元烈的禮部官員,他下令撤職查辦后,又親自去了一趟這位官員的家中,好生安慰他的老母親。
那位官員聽聞此事后,在獄中百感交集,悔恨痛哭,其他臣子則紛紛贊嘆他公私分明,心胸開闊,有容人之量。
不過是件小事,他只需做個樣子,就能讓那些人對他心悅誠服。
人心,就是如此。
九弟是這樣,外面的臣子們是這樣,全天下的人,都是這樣。
他們的信念與情感太過淺薄,太過脆弱,以至于太過容易被他操控。
他仿佛正坐在棋盤邊,棋盤上的每一顆棋子都顯得那么微不足道,任他主宰。
這種縱覽全局,把握一切的感覺,不斷讓他熱血沸騰、興奮難耐。
不過,事情總有例外。
“今日宮中如何”
元穆安脫下外袍,就著康成親自端來的溫水凈了凈手,隨口問道。
“太液仙居一切如常,陛下今日召了昭儀與充容二位娘娘陪伴左右。至于清寧殿”康成知道他問的是什么,答得一點不含糊。
“今日一早,老奴便請了尚宮局的老尚宮到清寧殿給小郎君教導禮儀。小郎君哭鬧了一陣,娘娘心軟,本要阻止,后來由謝娘子勸說了幾句,這才忍下了。”
“謝家這個四娘倒是比母后明白幾分。”元穆安擦干手,飲了半杯茶,并不覺得意外。
謝家要與他聯姻,無非是為保住世家大族的地位。
當初,他在軍中打拼,積累戰功時,以謝家為首的隴西貴族們的確幫過他。
但那時,他們已被皇帝元烈漸漸疏遠、排斥,選擇幫他,只是權宜之計。
如今,他們若能安分守己,尚能活長久些。可他們卻妄圖利用他這個新任太子的地位,如圈地占田一般,為他們的家族在大燕的勢力添磚加瓦。
這便成了附骨之蛆,不得不除。
他可不想做那垂拱君王,任由世家擺布。朝中得不斷提拔新人,才能如活水一般,清澈如許。
“繼續看著吧。別處呢,可有什么事”
康成愣了愣,揣摩一番太子的意思,有些猶豫道“別處,倒是沒什么了,只是毓芳殿中,聽聞今日秋蕪姑姑身子不適,歇了許久,不知是不是病了”
秋蕪昨夜可是從東宮被送回去的,一回去便病了,也不知是不是太子太沒節制的緣故
元穆安臉色一頓,蹙眉道“昨日分明說沒事,怎么又不適了”
康成陪笑道“老奴也不知,不過想來并不嚴重。毓芳殿中未再往尚藥局請人,秋蕪姑姑還派人往尚宮局報了十六那日要出宮一趟呢。”
元穆安沉吟片刻,道“讓劉奉預備一番,過幾日,我出宮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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