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騰“咚”的一聲就跪了下去,正要請罪,突聽殿外有內侍宮娥齊呼殿下。元恪的臉上當即就有了笑容,一揮手“先滾起來”
“英兒來了”
元洛笑吟吟的問了一聲,高英卻盈盈往下一拜“是妾之過太醫多言陛下體弱,應多進葷食。故妾才嚴令殿中、尚食等便是減膳,陛下每餐一葷絕不可少”
高英看似在請罪,但聲音鏗鏘有力,不但義正辭嚴,還一副極有理的模樣,元恪頓時哭笑不得。
他看了看那碗肉羹,臉又成了苦瓜“但朕真的是吃了不下呀”
是真的吃不下。
這是元恪從小就落下的病根,一見葷食就會反胃,怎么治都治不好
“便是少吃兩口也是好的”
高英展笑一笑,像是哄小孩一樣的端起了碗,似是要喂給元恪“便是為了江山社稷,陛下也該保重身體”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還能怎么辦
但一聞那腥味,元恪的胃里就翻江搗海起來,牙關像是上了鎖,怎么都張不開。
正心里發苦,門外有黃門來報“陛下,高司空求見”
元恪如蒙大赫,猛松一口氣“宣”
“舅舅來了,必是有要事,且先緩一緩”
哪還識不破他的心思。高英幽怨的瞪了元恪一眼,無奈的放下了碗。
等高肇進來,看他提著一只瓷壇,好似還飄著絲絲香味。元恪心里一苦哪有什么正事,舅舅這分明是和皇后一樣的企圖。
看了看皇帝皇后的神色,再看案幾上那一堆吃食,高肇心下明了。
他先是見了禮,而后又將酒壇往皇帝面前一擺,獻寶似的說道“今日請陛下觀一樣奇物”
“是何奇物”元恪頓時來了興致,“只要不是肉食就好”
“自然不是肉食”
高肇微微一笑,又吩外一側的小黃門,“取火燭來”
說著又揭掉了木塞。
還是如之前高府那般,壇口方開,一股酒香就飄了出來。這里還是殿中,無風且封閉,酒香更是濃郁。
高英使勁的抽了抽鼻子“似花香、似果香、似奶香,到底是何物,怎這般奇怪”
原本是沒這般香的。
是端午過后那幾天,李承志無所事事閑的發慌,就研究了一下精油。精油沒制出了,倒弄出了幾樣香精。他順手就摻到酒里了
“是酒”元恪無奈道,“酒香如此之烈都聞不出來”
果然是男人,一語中的。
“陛下明見”
高肇堅了個大拇指,又端起酒壇,往一只白瓷碗中倒了一些。
“豹兒只說此酒香味濃郁,入口極烈。但臣也沒想到竟這般香”
說著,他又拿了一張紙,稍稍卷了卷,湊到了燭臺上。
“大兄”高英奇怪道,“他從哪里尋來的”
話都沒說完,高英猛的一滯,兩只眼睛直往外突,仿佛都不會呼吸了。
那酒竟然著火了
黃中帶藍的火焰蓋滿了碗口,隨著氣流微微擺動。高英不信邪一般,竟伸手試了試。
“呀”像是被蛇咬了一樣,她一聲驚呼,猛的往后一縮手,“真是火”
元恪和高肇像看白癡一樣的看著她。
“這這到底是酒還是毒藥,竟能燃火”高英驚道。
“英兒”元恪一聲輕斥。
高英恍然,歉意的朝高肇笑了笑“侄女失言,叔父莫怪”
高肇不在意的擺擺手,左右看了一眼,拿起一只漆盤,蓋到了酒碗上。
“為何能燃火,豹兒未提。但他在信中稱這酒如何如何的好,如何如何的烈,都快夸到天上去了。臣也好奇,便先代陛下一試”
說著高肇便揭起了方盤。
火焰已熄,再一試酒,也才是微溫。高肇端起酒碗,先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
他可是一直記的高猛在信中說的“入口如刀”的那一句。
剛一入口,猛覺舌頭一麻,高肇差點就吐了出來。
真跟中毒了似的
但明明還未喝下去啊
他硬是咬著牙往下一吞。
就像是有一道火直沖而下,眨眼就落到了胃里,而后一股暖意散開,瞬間就涌向了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