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裴邃,與打群架打輸之后,嚷嚷著要單挑的混混何其相像
“何需你服”
李承志輕聲笑著,“兩軍對壘,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故而各憑手段。如今李某只知我勝、你敗,其余皆不足論”
“是啊勝者昌,敗者亡勝者昌,敗者亡”
裴邃反復念叨著這一句,眼中老淚縱橫,和著血水滾滾而落,“如今便是你昌、我亡而若無裴某與昌縣候,安能使豎子成名,立此不世之功故而某別無所求李承志,你若有義,便將縣候厚葬”
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李承志都有些懵。
他想不明白,裴邃有著怎樣的腦回路,才會講出這么一番邏輯來
他剛要斥罵,楊鈞卻不知發什么瘋,竟頗為贊許的點著頭“君子重君子,英雄惜英雄,也算一樁美談”
“放屁”
李承志暴吼一聲,指著就罵,“書都讀到了狗肚子里”
雖說李承志的風評不佳,但那是相對而言。大都是如元繼、候剛、安定胡氏等已被他得罪到了骨子里的這些仇人有意造謠,說他狡詐奸滑、反復無常、六親不認等。
而對于親近之流,李承志向來有禮有節,恭敬有加。而如這般指著楊鈞這般至交的鼻子大罵,半點臉面都不留,還真就是第一次。
所以楊鈞都愣住了,竟連氣都忘了生。
“裴邃,枉你少年成名,更為南梁名將,竟是巔倒是非,黑白不分之輩”
李承志猝然回身,指著衙墻上的斑斑血跡“若非爾等舉兵來犯,焉能使我關中生靈涂炭,民不聊生焉能使我數萬兒郎血灑陳倉,長眠于此
我視爾等如九世之仇,未將昌義之碎尸萬段,已然仁至義盡,你卻與我講義就如我強入你裴府,殺你父母、淫你妻女,你裴邃難不成還要予我道一聲謝”
“胡言亂語,強詞奪理關中本就乃我漢土,我與縣候此行,只為復我漢統,解救我漢家子民于水火,何來犯境之說”
裴邃冷聲斥道,“反而是你李承志身為漢室子弟卻數典望祖,認賊作父,甘為胡夷鷹犬,真是不知廉恥,不為人子”
我不為你個大爺
“你與昌義之,并那南帝蕭衍倒是知道廉恥,但怎就甘與胡賊狼狽為奸,來禍害我漢家子民”
李承志冷聲笑道,“一群只知以下犯上的亂臣賊子也敢狂稱漢家正統,也敢論廉恥為何物能笑掉爺爺的大牙”
前一句也就罷了,但聽到“亂臣賊子”之時,裴邃一張臉漲的通紅,卻不知如何反駁。
只因這一句,便是他予酒后口無遮攔,痛罵蕭衍之語。
“罷了與爾等無恥之徒多說一句,都是唇沒爺爺的口牙刁整”
“屬將在”
“選一得力之將,連夜上路,押往京城”
“諾”
喝令間,李承志舉步便往外走。裴邃頓時急了眼,厲聲喝道,“李承志,你如何得知我予魏武帝廟罵過皇帝,又如何得知,景俊南附,只為報父仇而來”
原來那般急切,將頭都磕破了,是為了這個
要是好言相問,我說不定還能編一句糊弄一下。但你非要玩激將這一套,說我認賊做父,不知廉恥
老子讓你死都不得瞑目
李承志牙一呲“你猜”
而后哈哈一笑,揚長而去。
裴邃目眥欲裂“李承志,你不得好死”
“掌嘴再敢出口無狀,就將口中之牙盡皆敲碎。要還敢罵,就將舌頭割了”
就如打鳴的公雞被掐住了脖子,裴邃的罵聲戛然而止。
數將緊隨其后,出了偏房。楊鈞滿臉訕訕,看著李承志的背影,低聲問道“如此大勝,該是心花怒放才對,但他何來這般大的火氣”
李韶悵然一嘆,有意錯后一步“應是你我誘哄刁整,繼而折損兩萬大軍,使他大為不滿”
何止不滿
李韶分明能感覺到,李承志恨不得提刀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