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來一個外地舉人,熊文燦都愿擠出時間來見一見,現在別說來了四個。
其中一個二十一歲,南直隸常州府宜興的盧象升,聽說就讀在宜興的明道書院,這可了不得。
這明道書院當年教出周延儒這么個狀元郎后,也算是東林書院名下各地書院中較為拔尖的幾個分院之一。
如今朝中哪里沒有東林人?不是東林人的人也拼命往東林身上湊。
宜興周延儒可是東林黨中新銳人物,是神宗皇帝四十一年的狀元郎,如今不過二十八歲,已然是個部閣資質,前程錦繡。
萬一這位盧象升與周延儒有舊,就算沒有交情,也該是同黨才對。
就現在這朝中局勢,明年春闈會試必然是東林人主考,或者是親近東林的人主考,東林一黨的考生很占便宜。
熊文燦不用想也知道,現在各地舉人勢必爭相踴躍的想要加入東林,不為別的,就為多點機會。
至于東林不東林?
東林人執掌朝政需要自己去山東收拾亂局,那自己就是東林人;等啥時候東林人不需要自己時,那自己就不是東林人了。
熊文燦看的清楚,只是想和天南地北的舉人暢聊各地民風、時聞罷了。
舉人地位清貴,能平輩論交,又沒許多官場的禁忌,自然是很好的談友。
談的投機,當場斬雞頭燒黃紙拜把子,或留在身邊當個幕僚、西席先生、學生之類的,也不是不可能。
盧象升一行人專程來謄抄先賢碑文,聽馬幕僚說熊文燦那里有全冊副本,當即欣然應邀前往。
兩只烏鴉力士升空隨行跟上,只是呱呱叫聲引來盧象升注意,他回頭一瞥,兩只烏鴉力士當即暈頭轉向,陰魂迷迷糊糊,只剩下本能,便各自散去覓食去了。
入夜,兩只烏鴉力士才清醒,向禮科主事崔效良哭訴,化成的陰魂童子哭的兩眼朦朧,十分委屈。
周七卻是沉思遙想,盧象升這個名字自然很熟悉,可怎么也有這么大威能?
難道是大朱天高位格鬼神轉世,還是大朱天庭消耗靈力,降下的將星?
這才二十一歲,就已內壯肺腑外強筋骨進入大力境界,再有幾年興許就能突破到剛柔境界,成為當世猛將。
一個二十歲出頭的進士,還是陣戰百人敵……這大朱天庭未免投入了血本,若能如西漢、東漢那樣延續國祚,自然能回本大賺特賺。可若是輸了,虧了,肯定是大虧。
以現在諸天殘破的狀況來說,神州雖是赤帝道統,是大朱天庭當道……可大朱天庭本身威能有限,怎可能降下太多的將星?赤帝子?
很可能大朱天庭用飲鴆止渴的辦法,搞高利貸一樣從別的地方抽來了許多靈力,卯吃寅糧,這才催生了盧象升這樣強橫的將星人物。
想一想也對,大朱天庭現在做主的那位‘誅元之璋’可不是猶豫、謹慎的性子,要賭自然是賭千秋萬代,不搞什么斷尾求生、茍延殘喘。
要么打死敵人,要么被敵人打死,再要么一起死。
恐怕自己樹立反旗,就要面對大朱天庭麾下的赤甲天兵圍剿、封鎖。
大朱天庭麾下的鬼神、赤甲天兵威脅不到自己的生存,可卻能干擾烏鴉力士傳遞訊息,還能圍剿各地社神,讓自己的陰司六部徒有虛名,做不來實事。
時間久了,各地信眾失去有效統合,組織關系自然崩解。
所以……不能急沖沖樹立反旗。
正好聞香教就要舉事,先看看雙方陰世鬼神之間的戰斗,自己也好做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