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虎臣端起望遠鏡詳細觀察沖來的游騎,不由哂笑:“韃子都不用的東西,這伙妖匪還在用。”
只見于宏志所部騎卒戰法配備與韃虜一樣,是槍騎在前,刀騎在后,后面跟一個弓騎。三騎一組,有沖陣刺擊的槍騎,有近戰掠殺的刀騎,還有遠程射擊的弓騎……這已經過時了。
“用跳蕩鐵騎戰法破他,而后全軍隨我齊射妖賊大旗,一舉格殺此獠!”
賀虎臣做出布置,當即兩個騎軍隊官各引四十余騎迎上去,一個個人馬合一騰出雙手,手里各握一桿一尺四寸長的自生火騎士短銃。
兩股騎兵錯身掠過,槍騎欲遞槍扎刺,刀騎欲劈砍,弓騎則張弓放箭;另一邊則左右抬手各放一輪,火藥炸響后白煙彌漫,馬蹄轟隆踐踏聲掩蓋了騎士落地聲。
兩翼交鋒,煙霧還未散去,于宏志部下騎士就因馬匹驚慌四逃而混亂,更無從組織再戰。
反倒是官軍的馬匹經過訓練,勉強能聚攏成隊。
發起沖鋒的于宏志已沒時間去看兩翼戰場,現在煙霧籠罩也看不清楚,他雙手持棗槊躍馬直沖‘天津左營都司’戰旗下的賀虎臣。
他座下駿馬奔馳如電,使得他一馬當先。
“轟!”
賀虎臣抬手放槍,當即前排騎士一輪齊射,又一輪齊射后就調轉馬頭朝兩翼跑,后排的騎士也是兩輪齊射。
劇烈炸響聲驚擾馬匹,于宏志所部馬匹驚慌長嘶,又彈丸橫飛頃刻間人仰馬翻,前隊受阻停滯,被自己后隊撞上擠成一團。
彈丸肆掠,于宏志卻毫發不傷,但座下駿馬受驚將他甩了出去,臉先著地滾了三五圈才止住勢頭,立時死透。
硝煙彌漫,賀虎臣扭身回頭只看‘征北大將軍’戰旗飄揚,也不知戰果如何,當即聚攏麾下騎士向南緩行,都在馬上重新填裝彈丸,意在破壞紅巾軍攻城節奏。
德王府有失,砍一百個于宏志的腦袋又有什么用?
賀虎臣一路休緩馬力,至南城外時,這里紅巾軍已圍攻缺口,賀虎臣哪里還敢體恤馬力,當即全力督促朝著缺口聚集的紅巾軍發動背沖。
城上守軍歡聲如雷,缺口處田付民一身重甲沖陣在前,三百余重甲紅巾軍精銳已隨他沖入缺口,全靠蠻力撞擊,即將沖潰鄉勇、民壯設置簡陋的柵欄障礙。
突然缺口兩側點燃萬人敵投下來,當即缺口處煙火彌漫,嗆人鼻眼的濃煙無孔不入。
再是重甲,再是精銳,也睜不開眼,喘不上氣。
但也逼的沖入城中的紅巾軍甲兵決死沖突,反倒沖破民壯設置的防線。
魚還沒死,網先破了。
“開了德王府,城中人人發財!”
田付民掄刀砍翻一個民勇,滿是血污的臉對周圍民壯嘶吼:“朱家皇帝王爺吃香的喝辣的,你們當牛做馬圖什么!死在這里,妻兒又有什么好下場!”
“妖言惑眾!”
幾步外秀才也是吶喊,張弓就朝田付民射擊,卻被田付民抬盾遮擋,一刀斬斷箭桿繼續大吼:“藩王宗室壞事做絕,誰家沒被欺辱過?都想一想,平日官府如何看待你們,豬狗不如的東西,現在竟給官府賣命,簡直愚蠢!”
周圍民壯遲疑,一些人手里的刀劍已垂了下來,左良玉手里的雁翎刀也垂了下來,當即答話:“可……可……”
田付民凝目去看,左良玉卻蹲身前沖雙手握刀往前一推,本就破甲設計顯得尖銳的刀尖抵在田付民小腹札甲上,一時沒扎穿。
左良玉雙目赤紅咬牙嘶喝,終于刀尖破開札甲隙縫,瞬間連續扎破里面的鎖子甲,血肉骨骼已算不得阻礙。
田付民一雙眼睛瞪的圓溜溜,死死盯著左良玉:“蠢貨,活該你一輩子當牛做馬,死了也骨肉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