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沒有窗戶,將門關上之后,里頭只有一盞油燈的光亮,光線昏暗。
鎮守跟馬宏才相對而坐。
兩人臉色此時都難看得很。
“你讓我幫你說假話馬宏才,我可是朝廷命官當日在公堂上,馬玉城當著眾多百姓的面說出了貢藥之事,你現在讓我說那貢藥是假的,整個望橋鎮的百姓都會知道我這個鎮守作假包庇你”鎮守怒極,“一旦事情傳開,上面查下來,別說烏紗帽了,我可能連命都保不住”
“大人可放心,只要我馬宏才過了這一關,后面的事情自有人幫著運作,不會把你扯進來。”馬宏才道。
“你說的倒是好聽,你拿什么保證你自己都自身難保”鎮守看著馬宏才,眼底深處流過忌諱,“就算沒有貢藥的事情,你也跑不掉。馬宏才,你手上可沾了十四條人命,十四條”
密室里安靜下來,空氣里涌動的暗流讓人心慌。
桌上燈火跳躍,將馬宏才神色照得晦暗不明,眼里是駭人的陰冷。
鎮守站起,手里攥著的那個藥瓶始終沒有拿出來,“事已至此,本官無能為力,你自求多福吧。”
他轉身準備離開密室,剛邁步,身后響起馬宏才幽幽的聲音,“這么多年,我馬家私下供給大人錢財無數,大人后院才能堆金砌玉,這就要翻臉不認人那馬某可能就要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鎮守緩緩回身,看了馬宏才片刻,及后冷笑一聲拂袖離去。
今日這場面談,兩人那點子比紙還薄的交情也就到此為止了。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既然馬宏才放了話出來,他不仁就別怪他不義。
想到懷里那本賬簿,又想到國師離開前夕對馬家的態度,鎮守心里當下有了決斷。
顧西棠跟毒老怪回到家,一眾長輩還在大廳里,剛剛議論完衙門早上那場官司。
顧老二拍著胸口慶幸,“現在鎮守大概忙得沒空記起咱們家,我們算是躲過一劫了吧”
顧敬山冷哼,“什么躲過一劫事情拖一天,我們顧家的名聲就要多蒙污一天,你有沒有點腦子”
“不是,大哥,你怎么就過不去了呢專門針對我我道過歉了”顧老二也不爽了,看向顧老夫人,“娘,你看看我大哥,這樣多影響家里和睦萬一被爹看出什么來,可不能怪我了啊”
“顧老二你幼不幼稚,還告狀”
“我哪告狀了我是叫娘評理”
眼看兄弟倆要掐起來,小姜氏跟李氏忙上前一人拽一個,把人分開。
顧老夫人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神色淡淡,對兩個兒子的口仗未加理會。
貓在門口,瞅著沒熱鬧可看了,顧西棠跟毒老怪才走了進去。
她一進門,顧老夫人立即朝她看去。
顧西棠下巴微揚,邀賞似的,身后隱形的尾巴搖啊搖,“祖母,爹,娘,二嬸,我特地去衙門問了下,鎮守說咱家的事情他查清楚了,就是馬家下黑手誣陷的,衙門明天就會出告示還我們顧家清白,至于涉案的一干人等,全部處罰”
顧敬山夫婦、顧老二夫婦俱大喜,“真的都查清楚了”
“看看,看看,我就說咱家清清白白,最后肯定沒事”顧老二馬后炮。
顧敬山哼了哼,沒再回懟,家里雨過天晴,是喜事。
李氏這兩天在家夾著尾巴做人,輕易不敢多話,差點沒憋死。眼下聽到事情算是圓滿解決,勁頭一下沖上來了,“我就知道背后肯定是馬家搞鬼求親不成就憋壞,現在遭報應了吧活該我呸娘,我去外頭轉轉,鄰里街坊的還不知道這件事呢吧我去給他們說道說道,報個喜”
小姜氏,“我去廚房吩咐一聲,勁今晚做頓豐盛的,再讓丫鬟把家里外重新打掃一遍,去去晦氣。”
兩個婦人先后離開,顧老二輕咳一聲,眼角余光往顧敬山那些斜,“我那里有一壇陳年梅子酒,喝兩杯去”
顧敬山,“瞧你那德行,走。”
毒老怪兩眼放光跟上,“聽者有份,哪能少了我毒老頭,走走,喝兩杯”
眾人一走,廳里便清靜下來,只剩下顧老夫人還坐在那里紋絲未動,淡淡看著顧西棠。
“祖母,我扶您回去歇歇”顧西棠堆出笑臉。
“那日你說之后的事情交給你,讓我只管等著,你早知道會有這個結果。”顧老夫人開口,目光精明篤定,“這當中你做了什么,跟祖母說說吧。”
“祖母就是聰明,什么都瞞不過你。”顧西棠從來不放過拍馬屁的時機,邊上前扶起老太太,送她回去主院,“咱邊走邊說,您想知道什么,我肯定不打馬虎眼”
老太太嘴角翹了下,面色依舊淡淡的,“你先說,我且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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