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坐在演奏臺上等待許久,皇帝終于來了,他身后跟著一眾宮人,看起來很是威風。
皇帝坐下,漫不經心地示意容瀟演奏。
然而就在容瀟彈出第一段樂音后,皇帝肅穆地坐直了,他從未聽過這樣的琴音,仿佛能讓那些遙遠的名山大川一幕幕浮現在眼前。
是山河曲。
皇帝一雙有些渾濁的眼眸,緊緊盯著演奏臺上彈琴的容瀟,就在這時,風乍起,拂過容瀟的面紗,露出她清麗無雙的面龐。
一曲結束,容瀟整理好自己的面紗,便見皇帝目露驚艷,笑著問“琴師妙音,為孤獻上了如此仙樂,不知琴師想要何等賞賜”
容瀟聞言跪地“草民想求陛下一件事。”
“但說無妨。”皇帝瞇著眼,像是一頭垂涎鮮肉的餓狼。
“求陛下放過范將軍將軍所做,皆是為國為民之事,并無謀逆之意”
皇帝聞言,勃然大怒“來人吶,把她拉下去,砍頭,砍頭”
就在容瀟即將被侍衛們拖出宮殿之時,皇帝忽然改變了主意,他說“等等還是把人洗干凈了,送到我的寢宮里吧。”
抓著容瀟的侍衛聞言一愣“陛下他是個男人。”
皇帝冷笑“不,是女人。”
“對了,將寢宮里收拾一遍,別留下什么銳器,簪子這些也一并收拾了。”
容瀟被宮人們“請著”帶到了浴池,洗漱干凈后送到了皇帝的寢宮中。
這一路上,有嬤嬤給她講一些侍寢的規矩,但容瀟從頭到尾一句話沒說,仿佛是個天生的啞巴。
直到走到了寢宮前,容瀟驀地笑了一下,開口道“嬤嬤,能差人將我的琴送過來嗎”
嬤嬤見容瀟終于笑了,只以為她又愿意了,畢竟皇帝可是九五之尊,能伺候皇上是她的福氣,便道“您稍等,我問過陛下,若是可以就讓小菊去取。”
或許是出于傲慢,皇帝竟真答應了。
當夜,容瀟拆下了自己最心愛的琴的琴弦,用它割斷了手腕。
然后看著鮮血一點一點,沿著桌案流淌滿地。
她變成了一只鬼,渾渾噩噩地飄著。
只是即便變成鬼,上天對于她自負勸諫的懲罰卻仍在繼續。
當日那個原本與她約好一同勸諫的琴師聽說了容瀟的事,害怕被追責,便找到了府衙,將容瀟身份存疑的事情上報。
皇帝便派人去查,終于還是查到了清河容家的身上。
他派人將容瀟的父母兄弟悉數抓進了宮中,在容瀟自殺的寢殿里,換著花樣地殺盡了容瀟的親族。
容瀟一次又一次想要撲過去阻止,但都會被皇帝身上的真龍氣息彈開。
她心中的怨恨越來越深,變成了一只厲鬼。
即便是后來禮朝覆滅,她心中恨意也未能消減半分。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四處都建起了高樓大廈,容瀟便往人少的地方跑,偶然地到了這個人煙稀少的荒村,她不知道之前的村民都去了哪里,只知道附近的人對這地方有些忌諱,一般不會前來。
容瀟便在這里定居了,每日便是上山彈彈琴,日子過得無趣且漫長。
直到某一日,忽然有個小孩闖進了她彈琴的地方,她的情緒就開始被這小孩子牽引著,變得奇怪。
不過她并不討厭這樣的奇怪。
董胖淡然道“對,是五馬分尸。”
就在容瀟剛想繼續說點什么的時候,那邊的小谷芋喂完了小雞,洗洗手過來了。
容瀟不想讓小孩子聽到過于沉重的話題,連忙噤聲了。
小谷芋小跑著過來,一只手插在褲子口袋里,仿佛捏著什么東西,走到了二人面前,小谷芋刷的一下將口袋里的小手抽了出來,掌心朝上攤開。獻寶一般地展示給兩個大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