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容與看了青唯一眼,目光移向岳魚七,眸色倒是漸漸了然。
“先不提這個。”岳魚七盯著謝容與,“說說吧,你是怎么知道尹婉是漱石,又是怎么知道跟著漱石,就能找到我的”
謝容與頷首,“想要知道尹四姑娘是漱石,不難,一共三點。”
“其一,是順安閣的鄭掌柜親口透露的。”謝容與道,“當日曲停嵐買畫被盜,返回順安閣要求退畫。鄭掌柜本來堅持買賣即成,概不退換,爾后尹弛上前相勸,他立刻答應退還銀子。鄭掌柜事后言明,順安閣規矩嚴苛,若非經畫師本人同意,順安閣不會輕易撤回買賣,由此可見,漱石若非是尹二少爺本人,必是與尹二少爺相關。
“第二,漱石仿的是東齋畫風,凡略懂丹青的人都知道,東齋畫風極難學成,除非有天生丹青之才,又得數年苦練不足以小成。尹月章的畫我其實看過,他畫風踏實穩健,擅長畫人物花鳥,并不亦景見長,如他所說,他學畫伊始,仿的都是水松、停梅居士等人,試問一個人在短短二十年中,要如何在考取秀才的同時,兼顧兩種艱深畫風呢這是不可能的,所以深得東齋精髓的漱石,既與尹二少爺有關,卻又不可能是他。”
謝容與這么一說,青唯就想起來了,當夜詩畫會上,每間雅閣都配了一本書畫冊子,上頭記有順安閣收藏字畫名稱,謝容與翻看過后,見內里有尹弛的畫作,很快就點了來看。
“至于第三點,其實是尹四姑娘親口告訴我的。”
立在一旁的尹婉愣了愣,怯聲問“我、我親口告訴王爺的”
謝容與頷首,“是。尹四姑娘可記得,當日我懷疑尹弛就是漱石,曾傳你到書齋問過話”
尹婉點了點頭“記得的,王爺問我,五年多前,我可曾去順安閣幫二哥哥送過畫。”她的聲音細若蚊吶,“可我當時跟王爺說的是,我送過”
漱石五年前在順安閣留下過畫作,而送畫人是一個小書童。
如果尹婉承認自己就是這個小書童,且幫尹弛送過畫,便等同于指認尹弛就是漱石。
“正是尹四姑娘這句送過,讓我知道了漱石不是尹弛,而是你。”謝容與道,“漱石隱藏了這么久,是不會輕易讓我猜到她是誰的。如果漱石是尹弛,那么當我問起幾年前送畫的事,他會叮囑尹四姑娘怎么答呢”
不待尹婉回話,青唯便道“沒送過。”
“是,沒送過。如果尹弛是漱石,他會撇清自己,說自己五年沒讓書童去順安閣送過畫。除非漱石是尹四姑娘你本人,你才會說自己送過畫,從而把嫌疑推到你的二哥哥身上。你想的是,左右你二哥哥的畫風與東齋先生不像,等玄鷹司看到你二哥哥的畫,便會陷入一個死胡同里出不來了。你想的是,沒有人會猜到,一個女子會是天生丹青大家。”
尹婉咬著唇,半晌,點了點頭“可是王爺您,又是怎么猜到的呢”
謝容與道“常人提到丹青大家,第一個總會想到男子,殊不知才能其實是不分男女的。且女子不易為仕途與功名利祿分心,如果肯悉心鉆研,更容易精于一道。前朝的辛蕊夫人,詩詞縱橫毫闊;百年前中州首富凌娘子樂于生意買賣,走南闖北,一生未嫁;還有小野,她自小跟著岳前輩習武,冬練三九夏練三伏,論單打獨斗,我身邊這些玄鷹衛,沒有一個是她的對手。尹四姑娘自小跟著沈先生,如果你來學畫,無論是時間還是精力,都會比尹二少爺更多,漱石為什么不能是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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