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將沉甸甸的麥穗打彎,道路變得泥濘,一腳下去濺起無數泥點。
姜曜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從被扒得亂七八糟的麥田里看進去,一堆在雨水中凝結的泥土,一顆棕色的腦袋長在地上,頭皮上傷痕累累,被雨水一刷更是觸目驚心。
她一邊喊一邊跑過去。
“傅叔叔在這兒”
受害者整個身體都被埋在土里,只有一顆腦袋露在外面,此刻雙目緊閉,臉上遍布淺而長的猙獰傷口。他的臉色已經完全脫離了人類該有的范疇,呈現出尸體才有的青白與死氣。
姜曜伸手一碰,他的體溫也低得嚇人,呼吸弱到幾乎沒有,若非頸搏還有微弱的跳動,任誰看了都會覺得這是一個死人。
埋他的土壓得很嚴實,光用手根本扒不開這些土。
“我來。”傅醒來了,握住姜曜被泥土弄臟的手,將她從地上拉起來,聲音沉穩有力,“你去后備箱把鐵鍬拿來。”
車上原本就有一把小鐵鍬和其他的一些農具,這會兒倒是方便了兩人。
姜曜也不耽擱,扭頭往來路跑。
傅醒碰了碰受害者的脖頸,繞著這塊麥田轉了一圈確認沒有另一個人以及那輛被盜走的摩托,才蹲下身沿著男人脖頸的位置將白皙修長的手插入,先將他身體的部位做出區分來,以免等會兒不好挖掘。
這塊田離大馬路有點距離,姜曜拿著鐵鍬和一把小鋤頭回來的時候,傅醒已經把受害者的肩膀挖出來了。
“給”
傅醒接過鐵鍬,從距離男人兩步的位置開始鏟土。
雨水將兩人淋了個透,姜曜用手背抹了下眼睛,緊接著拂開凌亂貼在臉上的長發,拿著她的小鋤頭一點一點耙開受害者身上的土。
配合著挖了十幾分鐘,兩人才把人完整地刨出來。
受害者一米九的大個兒不是白長的,姜曜花了點力氣才把這兩百斤的體重放到傅醒背上,傅醒往前走,在打濕的泥地里留下深深的腳印。
“你帶他先走,我再看看這里還有沒有別的東西,馬上就來。”
姜曜沒有跟著走,轉頭回了剛挖出來的大坑里。
“注意安全。”傅醒叮囑一句,雙手用力托了托受害者的大腿,將人往上提了一些,加快腳步往車的方向走去。
雨太大了,就這一會兒便在坑底積起一小灘來不及滲走的水。
兩分鐘后,泥猴子似的姜曜從坑底爬出來,手上拎著一個小小的物體,是類似手機的東西。
她狠狠吐出一口氣,心有余悸。
還好多留了個心眼,若是因為漏了這個就又陷入了無休止的循環,那也太慘了。
車門從外面打開,姜曜坐上后座,接手傅醒的工作。
“肋骨骨折兩根,四肢骨折,身上沒有開放性創口,臉上的傷不深不嚴重,頭部可能遭受了一定程度的擊打,你注意一些。”
“好。”姜曜小心托著男人的頸部,做了一個固定。
傅醒下車換到了駕駛室,啟動車子掉了個頭,然后一腳油門疾馳,往離這里不遠的開。
傅醒開車很穩,姜曜抱著受害者的同時空出一只手,擺弄后來找到的小東西。
小小的屏幕亮起,挨個試了一遍開機鍵旁那排小小的按鈕,眉頭剛剛蹙起來,小機子里頭傳出了一道蒼老的女聲,“杰克”
傅醒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車內后視鏡。
鏡中的女孩臉色蒼白,眉頭微瑣,眼底卻很沉靜。
“他被人襲擊了,傷勢很嚴重,請立刻叫醫生過來他在農場的房子。”
小機子對面傳來驚慌失措的呼喊聲,隨后掛斷了。
姜曜抬頭,在后視鏡中對上傅醒的目光。
兩人都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