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政。”陸謙放下了千里鏡,他看不到鄧飛的將旗了,眼睛里似乎有什么東西流了出來。他喚到姚政的名字,“你現在怕么?”
姚政只感到自己受到了巨大的屈辱,一股血氣直沖面龐,“有何怕的?大不了一死,十八年后還是一條好漢。”
“我予你五百騎兵,你可敢直沖戰團,于我取那賊將首級來?”
一團熊熊烈火在姚政的胸膛燃燒,“大都督就請等著看小子建功。不斬了那賊子,姚政便不是好兒。”
驍騎營也出動了。
陸謙壓下心中涌起的悲喜,才抬頭再看著眼前正面戰場。早前還一度頂的當面宋軍節節敗退的親軍步兵五營,此刻已經陷入了困境。畢竟他們才兩千五百人,而對面的西軍少說也有兩萬。彼此的戰力差距可還不夠他們以一當十。輪流來戰這五營兵,能支撐到現在,已經超出預計了。
“劉唐兄弟。前軍已經勢頹,你部且去增援。”這一陣廝殺來,也不知道親軍步軍五營要損失了多少去。但這些在開戰前,他就心中有準備。
五千步軍抵擋西軍至少兩萬人的攻殺,不付出血的代價,豈不是說人家西軍浪得虛名?
陸謙回首看了一眼身后的千五騎兵,他們就是他手中的最后一道保險繩。
劉仲武看著左右兩翼,眼皮是直跳。這局勢有點出乎他的意料。兩萬多軍猛攻梁山賊兵力最少的正面,還沒有得手,梁山泊兩翼的威脅就那么顯而易見了。
今日的陣仗是一場堂堂陣戰,沒有半點的陰謀詭計,雙方靠的都是硬實力。梁山泊的戰法與宋軍的戰法都那么顯而易見,誰能打勝,是因為誰實力強。就像現下,梁山泊的兩翼大軍先叫劉仲武感到了威脅,可劉仲武派出猛攻中路之敵的大軍,卻還沒讓梁山賊酋的大旗動搖一步。
“父親,當速向使相求援。”劉仲武的長子劉錫焦急道。這劉仲武生育九子,以正史來看,自然是他的幼子劉锜最是出眾,但在如今這個時代,長子劉錫方是劉仲武最看重的。
后者年已三旬,歲數已長,勛勞亦鑄,只待一時機,便可出鎮一方。先擇一都監,再知一地,而后居一路兵馬總管鈐轄,再立下殊勛,便可望一路經略安撫使也。有他留下人的聲望、關系、人情,劉錫自然不陰溝中帆船,日后的前程可以說是如花似錦。
后軍陣中,高臺之上,童貫面色鐵青。他就在邊關督軍,縱然很少親歷戰場,卻也知曉軍中的情勢。眼下梁山泊兩翼齊飛,打的西軍兩側兵馬不停的后撤,這再退下去,其中軍的兩肋就要露出來了。
而且更加不妙的是,那右翼外廝殺的騎兵,似乎是西軍快要支撐不住了。
“報樞密,劉經略請求援兵。”
“讓天武軍、神衛軍各自進援左右翼。”
“傳令趙譚,教他引京畿嵩州兵馬與右翼另立新鎮。如果騎兵戰事不利,速前往接應。”
頭疼醫頭腳疼醫腳,童貫自身的軍事才能也就這般。西北的功業那是人家西軍打下的,可不是童貫這個官宦指揮得力。這宦官的幾千年史書中,論廝殺作戰,前有楊思勖這樣一刀斬叛軍先鋒的猛人,后有鄭和這種名響千古的能臣,就是老趙家手底下也有李憲、李舜舉這樣響當當的武宦官,可童貫算的甚?扶得東邊,倒了西邊;知得這里,忘了那里。他就是一常人也。名頭甚響亮,實則與軍陣僅僅略知皮毛。要是劉仲武在此,定然急勸童貫緩行。
整個后軍只五萬余人,童貫先遣派了天武、神衛兩支禁軍上軍上前增援,有叫趙譚引上萬嵩州兵馬作勢接應騎兵,這一下子就調遣了大半人,陣勢如何不亂?
那懸兵在外依舊的玉麒麟,兩眼猛地綻放出了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