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身上壓著重量逐漸變輕,元幼杉忍不住活動了一下酸痛的肩膀,周身的壓迫感沒有那么強烈了。
她耳根還熱著,剛剛手腕內側皮膚被舔舐的癢意,到現在還讓她后頸繃緊沒緩過神。
那一塊皮膚被小狗拱得濕漉漉,一對刺入皮膚的牙印格外顯眼,只不過血已經止住了,干涸的紅痕貼在膚色極白的小臂,又被一圈覆著密絨的黑色長尾結結實實纏了兩圈,黑與白交混著猩紅,格外刺眼。
元幼杉松了口氣,抬頭去看冷靜下來的小狗。
祁邪此時蹲在她的面前,有些煩躁地將散開的發絲撩至腦后,露出一張蒼白卻頹靡的面孔。
察覺到她的目光,青年動作一頓。
她看到那雙黛紫色的漂亮瞳孔仍然縮緊著,從瞳仁周邊溢出絲絲紅線,擴散到白眼球邊緣,配著眼瞼下方加重的陰影,看起來病氣更重。
元幼杉一直知道,這個世界的祁邪的五官過分奪目。
但那些負面的情緒如附骨之疽,無時無刻不纏繞在他的周身,讓他整個人的氣質就像是一團被扯亂的麻線、一顆即將爆炸的花火。
此時他皺著一張臉,目光莫名低垂,仿佛因為身上的傷痛而精神懨懨,看起來有些可憐。
她有些心軟,便沒掙開被尾巴圈住的手腕。
摸索著站起身時,玄關處有些擁擠,元幼杉反手開了屋里的燈,這才發現祁邪的整個前襟都被血染透了,右邊胸膛處的衣料和血肉不知被什么撓傷了,皮肉翻卷;
又因為上面帶有的輻射,久久無法自主愈合。
想到剛剛入住進來時,小狗就臭著臉帶她認過家里的設備和物件擺放,她記得客廳里有常備藥箱。
不知道失控中的祁邪能不能聽懂自己說的話,于是元幼杉湊近了一些,試著扯了一下卷在手臂上的黑尾。
“跟我過來”
紫色的眼瞳盯了她許久,青年若無其事地晃了下腦袋,腳步卻很聽話地邁開,任憑她牽著往客廳的沙發去,亦步亦趨簡直就是最合格也最粘人的狗勾。
元幼杉翻找東西時,祁邪也跟著。
他個頭高,目光是俯看著女孩子金色如綢的發,以及她的鼻尖和扇動的眼睫,莫名想要伸出爪子去碰一碰。
回想起女孩子手腕皮膚的細膩,以及手心軟軟的肉感,他喉結微微滾動。
很煩。
自從救了這弱了吧唧的小公主,他就沒有一天安生的日子,就連外出的時候也會忍不住去想,這家伙在聯盟那群吃人不吐骨頭的老家伙手底下會不會出什么問題。
這種感覺是祁邪從沒有過的。
他沒有在乎的人,也沒有必須要做的事情,他更不在意任何人對他的看法,甚至連他自己都是可有可無的,因為他的存在對于這個世界來說,本身就是一個意外。
在遇到元幼杉之前,祁邪常年被嚴重的精神后遺癥所困。
持續不斷的鈍痛和耳鳴,已經折磨了他數年,他的世界是一片血紅,充斥著暴虐、頹喪、不耐等負面情緒。
但這一切都在那天,在他看到箱中脆弱的、岌岌可危的帝國明珠時,發生了變化。
只肖靠近元幼杉,聽著她平穩卻好聽的聲音,祁邪便覺得內心的煩躁被撫平了許多。
但這樣的改變,卻讓沒經歷過的野生小狗有些慌。
祁邪擰著眉,目光根本控制不住地被元幼杉白皙纖細的后頸吸引。
他還記得那種呼吸都在他掌根下的震顫的感覺,脆弱到他一旦收緊掌心,就能捏碎這纖長的脖頸;
也不知道她當時怎么就敢那么膽大,抬手去挑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