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鐘蠶嘆口氣,而后干脆直接就地蹲了下去,望著那黑漆漆的窗戶,喃喃道“按理說大人不該是迂腐之人啊,不該是那種因為宋臣身份而被束縛的人啊,怎么這一次,竟然在最為關鍵的時候變的猶猶豫豫的了。”
“你說會不會是大人另有打算呢”墨小寶突然眼神一亮,跟著蹲下來撞了撞鐘蠶問道。
鐘蠶白了一眼墨小寶,淡淡道“還能有什么
打算如今我們身處天落地網中,眼下只有一條血路可走,要么是殺出去,要么就是倒在這一條血路上長眠不醒。”
“所以說,若是我們能夠殺出去呢就靠我們五千人,哪怕都死了,只要護送著大人回到宋廷,那豈不就是另外一條路嗎”墨小寶越想越覺得有理道。
“那跟現在的處境有什么區別”鐘蠶撇嘴,他現在擔心的是,就算是殺到宋廷后,宋廷又會以怎樣的態度來對待葉青。
畢竟,如今的葉青很在乎宋臣的身份,所以在鐘蠶看來,即便是他們能夠殺回到宋廷,那么以葉大人現在的態度來看,很可能就會立刻回臨安,來向朝廷表忠,就如同當年的岳飛一樣,所以到頭來,這不還是死路一條嗎
房間內的葉青,站在窗前,無聲的看著窗外不遠處那兩個蹲在地上的家伙,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想要自立很容易,但自立后又該如何接著往下走呢這是他需要考慮的問題,而不是像墨小寶、鐘蠶那般,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認為事情可以這么簡單的決定了。
一旦憑借著北地五路自立,那么他葉青就等同于處在了金夏宋三國的夾擊之下,以現在北地五路的根基,加上這兩年的黃河災情慘重,他很難能夠率領著這些人在北地五路存活下來,而且這也并不是他想要的結果,也不是他的理想。
收復所有的中原失地,奪取燕云十六州,阻止韃靼人南下,對中原的正統造成災難性的破壞,是他葉青最想要做的事情,也是他自北伐之日起,想要達到的理想高度。
如今一切都在順利中行進著,雖然會遇到種種困難與險阻,比如他如今所處的困境,但葉青并不認為,因為眼前的困境,自己就該更改心中的目標跟理想。
老背嵬軍見多了當年金人鐵騎南下的殘暴,如
今墨小寶、鐘蠶這一代人,能夠知曉的,也只能是從老一輩人嘴里口口相傳中,窺見金人當年殘暴的一二。
但顯然,他們沒有一個人像自己這般,還能夠預知未來,清楚的知曉未來韃靼人更盛于金人的殘暴,以及對中原華夏正統的破壞,比當初南下的金人更是有過之無不及。
葉青不能自立,也無法自立,更沒有強大的實力支撐著他自立,黃河泛濫的災情化成了千千萬萬枯瘦如柴、饑腸轆轆的百姓,張著嘴找他要飯吃,沒飯吃的話,那么北地五路最少有兩路必然是會重蹈宋覆轍,各地便會涌現大量的百姓造反、落草為寇,動搖統治階級的根基。
所以葉青此時還不能舍去宋廷這個長期飯票,他還需要那句諺語蘇常熟、天下足,來保證北地四路的百姓能夠吃上飯才行,而不是獨立于宋廷外,擁兵自重成為一方諸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