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犧牲自己母親的命活下來的人,光是這一點,他的人生就蒙上了陰翳,他不想把罪責罰在自己身上,于是他轉嫁給戴亦莘。
只要他直接堅
信是戴亦莘害死母親,那他的痛苦就能少幾分,他也能厚著臉活下去。
可是他這位哥哥真的是他頭的一片烏云。
他從小就看著戴亦莘挨打、被罰,可即使如此,他哥永遠是同輩人當中最優秀的那一個人,學校的榮譽墻第一名永遠是他哥,參加什么比賽也是他哥拿冠軍。
最可笑的是他們兩個人長著一模一樣的臉,總有人認錯他們,問他是不是戴亦莘。
他不是戴亦莘。
他是戴沅。
他從沒有見過母親,他是母親寄望修復愛情的產品,對,是產品,他母親即使得了產后抑郁癥,也悉心為戴亦莘準備了一周歲到成年禮的生日禮物,而他什么都沒有。
母親懷上他,父親卻沒有停下出軌,他是個失敗的產品。
出生后,他倒是得了父親的喜歡,但那喜歡是什么,是愧對母親,所以額外對他好些罷了。他們家真正的繼承人是他哥,是戴亦莘。
他小時候也故意做錯事,可父親從不罰他,他知道那是父親從沒有對他寄以厚望,所以他再怎么犯錯,父親也不會生氣。
他哥不一樣,戴亦莘稍微行差踏錯一步,迎來的就是父親的暴怒。
父親用最高標準來要求戴亦莘,而他什么都沒有。
連外公外婆都對戴亦莘不一般,那年外婆接戴亦莘回國,他當時站在父親身邊,也想過跟外婆回國,可是外婆看戴亦莘的眼神里的憐惜,跟看他的復雜不一樣。
他知道外婆為什么要那種眼神看他,是因為他害死了母親,是因為他明知道父親出軌,還乖乖當父親的幼子。
他是失敗的產品,是家族里忽視的存在,是被無數人認錯的弟弟,這叫他如何不恨戴亦莘。
戴沅遠離霍佑青那一側的手重重捏緊,又輕輕松開,琥珀眼一垂一抬,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打擊。他不再多言,伸手去按電梯鍵。
電梯門重新打開,一眼能見的是一座巨大的雕塑。
雕塑位于天井,純白的半人半蛇像,手持弓箭,眉目森冷。即使是陽光從天井落下照在雕塑上,也洗不掉雕塑給人的陰冷感。
霍佑青沒急著踏出電梯,“來這里是做什么”
“你不是想知道我哥都經歷了什么嗎你來就知道了。”戴沅臉上沒再掛笑,他先一步踏出電梯,然后半轉身看向霍佑青,“如果你后悔了,現在還來得及離開。”
他目光從霍佑青的臉上移到霍佑青握著行李箱把手的手上,因為握得過于用力而明顯鼓起的手背青筋。見此,他很輕地笑了笑。
霍佑青沉默一瞬,跟了上去。
他們的目的地是負二樓的深處,恐怕誰也想不到這樣的豪宅有一處地方,戴沅停在門口,沒急著開門,“這個房間我哥總來,你知道為什么嗎”
他不等霍佑青回答,自顧自地接著說“每次我哥做錯事,都會來到這間房。”
戴沅打開門,門后幾乎什么都沒有,連張床都沒有,有的是看不到盡頭的黑暗。
“我哥幾歲的時候就開始經常被關在這里,你看到房間那個通風口了嗎”
霍佑青好半天才找到戴沅說的通風口。
“那個也是放食物下來的地方。”戴沅面無表情,“你再看看左邊墻壁,看出那里的顏色特別新了嗎那里曾經不小心濺上很多我哥的血,后來我父親覺得弄得不太好看,才叫人重新粉刷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