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她大哭了一場,昏厥了過去。我們都以為她要撒手人寰,在著手準備后事了,哪知道醒后人清醒了。認出我,也抱了弟弟妹妹。心里依舊想著丹兒,但不再執著。”趙安說,“我打聽了好久,這才知道仙人去了女兒廟。多謝仙人救我一家。”
“原來是這樣。”付長寧沉吟片刻,“那救廟祝的不是我,是丹兒。”
趙安愣了一下,“什么”
付長寧說了昨天女兒廟發生之事。
“我一直以為那根斷香是丹兒不肯原諒廟祝,卻不曾想,那根斷香才是丹兒擺脫娃娃仙后對母親盡的最后一絲孝道。”付長寧說,“斷香讓廟祝從對女兒的執念中清醒過來,可不正是救了廟祝的命么。”
付長寧說,“丹兒若是在天有靈,一定早就原諒了廟祝。廟祝也是知曉這一點,才能擺脫過去、重新生活。恭喜你了。”
“那也是托仙人的福。否則我們夫婦二人不會成功度過這道坎。”
“觀你們一身行囊,似是要搬家”付長寧問道。
趙安苦笑一聲,“是啊。娃娃仙的事兒一出,我們家人人喊打,在五柳鎮是待不下去了。當然,害了大家做人頭皮球這么些年,我們也沒臉再待下去。”
付長寧神色一黯,“抱歉。”
“抱歉”這是對趙家一家人的情狀感到抱歉。若是再來一次,她依舊會揭穿娃娃仙真面目。
“仙人說什么呢。”趙安反過來安慰付長寧,“我趙家搬出去是好事。趙家從祖上起就以織布為生,四十年前生意達到頂峰,織的布出現在五柳鎮家家戶戶。到了我父親那一代,便開始把布業往城里搬。如今,趙家產業大多在城里,還與錦繡樓牽上了線。是因為她執意不肯走,我才留在這里陪著她。”
“這樣啊。那就祝你們未來葳蕤繁祉。”付長寧說。
“仙人,這塊玉佩,是我趙家對您的謝禮。”趙安從懷里掏出一枚古樸的環狀暗黃色玉佩,上書趙字,并一塊云紋圖案,“您若有需要,拿著這塊玉佩到錦繡樓尋趙家布行,趙家定會報恩。”
“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付長寧推回去。
廟祝走過來,按著付長寧的手又給塞了回去,“仙人,您若是不接,便是嫌棄我趙家給的不夠。那我即刻重新備禮,直到仙人您收下為止。”
付長寧一噎,哪里還能說別的,只得收下,“那就多謝你了。”
玉佩觸手生溫,“這云紋圖案倒是奇特,怪好看的。”
想起來在哪兒見過了,是不怎么好的回憶。
她與聶傾寒大婚之時,喜服上繡著的就是這種云紋。
“這是我趙家的標志,別家布行模仿不來。弄它的時候還勞動了一位金丹大能呢。”趙安笑了笑,見天色不早了,拱手行禮道,“仙人恩情趙家將永遠銘記。時候不早了,我們先走了。”
“請。”付長寧合手收起玉佩,跟著回了一個禮。
廟祝在兒女、夫君的陪伴下,一步一回頭的上了馬車。
趙安一揚鞭,馬兒嘶叫,雙足一蹬,“噠”“噠”“噠”跑遠了。
路面只留下一串深深的馬蹄印。
付長寧收好玉佩,一回頭,便與掌柜兒子打了個照面。
一張漲大成皮球、五官幾乎撐平的臉驀地在瞳孔中放大。付長寧嚇了一大跳,后退兩步。
掌柜兒子依舊綁在樹上。如果在房間里,腦袋會頂上房梁,弄得灰頭土臉。還不如綁在樹上能遍攬五柳鎮景色。
兒子手勉強可以動,掌柜就給兒子換了一根軟繩子,這樣兒子就能手攀著軟繩隨心所欲地上下。
“仙人,那玉佩真好。”掌柜兒子聲帶變細變脆,嗓音也比較細小,說起話來細聽之下像嫩豆腐在湯鍋里咕嚕,“你也很好看,我從沒見過你這么好看的人。”
付長寧說,“謝謝。”
兒子比較害羞,“仙人,那個綠衣仙人的味道就沒你的好聞。”扁平的鼻子嗅了嗅,似在嗅什么可口的飯菜,怪異道,“真奇特,怎么仙人您的味道像是摻了某種誘人的香氣。”
付長寧清楚掌柜兒子心地良善,她依舊后退一步。
妖修野性難馴,至今依舊保留著吞噬其他妖修孩子的本能。
這誘人的香氣恐怕是她腹中孩子的氣味。
付長寧打諢,“大概是你偏好我這類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