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沒有亮燈,停車場里光線弱,明明是白天,周遭卻像黑夜一般陰暗。
男人額前的碎發自然地垂下來,微光映照的眉宇輪廓不甚清晰。見慣了電影、廣告中造型精致的他,現在的模樣明顯透著一股懶散,還有少許深藏的頹然和疲倦。
他望著窗外,云嬈望著他,慎之又慎地問
“學長今天不開心嗎”
靳澤修長的指尖落到下顎,極輕的剮蹭了下皮膚。
他回頭看她,瞳孔中簇著一團化不開的墨
“今天是我母親的忌日。”
他微微斂著眉,聲音極為平靜,只是那份平靜中摻雜著叫人難以忽視的悲傷和無奈。
隔了一會兒,他又說
“這個畫展是我為她辦的。她生前最喜歡五月,也曾在遺書里說,能在五月末隕滅,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話音落下后,空氣靜得幾乎要凝固了。
云嬈從震驚中勉強回神,張了張嘴,好半天才冒出聲音
“學長,對不起”
她覺得自己簡直糟糕透了,在這么重要的日子爽約,湊巧遇上了之后,盡知道說些無聊的事情妄想調劑氣氛,甚至還產生了親昵的幻想,滿腦子只裝著微不足道的小情小愛。
她頓了頓,想到靳澤學長應該不喜歡她動不動道歉,于是改口道
“我有個朋友,她名叫周念,是學美術的。今天逛畫展的時候她和我說,這個名叫春泥的畫家是她的靈感繆斯,每次逛她的畫展,都能感受到不一樣的美麗、生機和力量。所以他們才拉著我來看,希望越來越多的人能傳遞這份感受。”
靳澤眼中滑過一點碎光,扯了扯唇“謝謝。”
云嬈本來也想說點自己的觀后感,可是她的藝術造詣不高,唯恐說錯話,糾結了半天,最后卻蹦出一句完全無關的
“學長你晚上想吃點什么”
靳澤的情緒似乎放松了些,語氣恢復了幾絲悠然
“今天我請你吧,去吃家常菜,下次再讓你請。”
“好呀。”
云嬈點兩下頭,或許是聽到關于“下次”的約定,她不由得高興了起來,唇角跳出笑渦,很快又覺得不合時宜,連忙斂了笑。
靳澤忽然抬手揉了下她的頭發“想笑就笑。”
她還來不及回味發間溫柔的觸感,身旁的男人已經下了車,繞到駕駛座旁,開門坐上去。
云嬈也飛快跳下后座,鉆進了副駕駛,順手把口罩墨鏡遞過去,叮囑他開車的時候也不能放松警惕。
在一個僻靜的中式院落吃完晚餐,靳澤又開車帶云嬈兜了會兒風,大約晚上九點的時候把她送回了家。
單獨相處了好幾個小時,然而兩人說的話加起來統共只有小幾十句。
云嬈對自己的角色有清晰的認知,今天的責任就是陪著他品味沉默。
所以,直到回到家,她所獲得的信息量少得可憐。
而她控制不住不去好奇。
家人群里,老媽發了條拼夕夕鏈接,誒特兒子女兒幫忙砍價。
云嬈點進去的時候,看到她的大忙人老哥竟然砍得比她還快。
這就說明,大忙人今晚估計不太忙。
生怕他一有空閑又扎進游戲的海洋,云嬈連忙發消息過去占領老哥的時間。
云嬈哥,有個事情和你打聽一下
她打字打得飛快,輕描淡寫地點了句“靳澤學長的媽媽去世了嗎”,然后撒了個小謊,說是從別的資深粉絲那兒聽來的消息。
云深秒回你們腦殘粉真恐怖
云嬈發呆發呆
云嬈我是以靳澤學長的朋友的身份問的絕對不會告訴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