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房間里因為擠入這么些人來,以故空氣稀薄,叫人平白著覺得氣氛凝固而可怕。
“呵呵。”墓幺幺的視線從染霜身上輕飄飄地掠過,定在向因的臉上。“向主簿這是在拿長公主壓我嗎”
向因并不避諱,狹長的眸里閃現著和他粗獷外表截然相反的精明細膩。“貴子這話說的就有些過了。長公主煌月尊體,自不會自降身份壓你這個小輩。更何況,長公主非常欣賞貴子,知貴子心高氣傲,所以,只是私下里讓我親自帶著黃帝尊上來接白少主回家。再說了,貴子畢竟也是丹宵宮的弟子,也不愿意看著這不沾俗鄙的丹宵宮染上什么別的顏色吧。”
墓幺幺噙笑看著宵入夢“這樣啊。”
宵入夢的表情微微一變,可半晌只垂目并不多言。
向因抬起手來指來,身后出現幾個韜光谷的人來,匆忙上來扶起了白韞玉,架著他朝外走去。白韞玉竟有些抗拒,不時地回頭看著墓幺幺。黃帝跟在他們身后,依然如同一只僵尸一樣不聲不響地離開。而宵入夢并不與她再有視線接觸,走的干脆而利落。
眼下其已是夜盡了,向主簿見事辦妥似心情極好,停在她房間里久不離開,而是望著窗外已看微露魚肚的遠空“墓貴子這居所不失為一個看風景的絕佳之地。能一覽無余這晴陽方露,黎明將至的盛景”
他話未完,收回目光,轉身離開,經過墓幺幺身側的時候,略微垂下眼睛看著她,輕飄飄地笑語“游一山讓我給貴子帶個好,還望著有朝一日相見喝杯濁酒。”
說完,他已走出了門。
墓幺幺久佇陰影之中。“向因。”她嘴里喃喃了這兩個字,笑意淺淺,并看不出什么特殊的情緒。
這時,染霜剛剛把輕瑤扶上了床,正拿著軟巾幫她擦拭頭臉上的血跡。輕瑤察覺墓幺幺不知何時已走進了內室,頓時緊張地坐了起來,忙不迭地連聲道歉,那樣子顯然是愧疚自責到了極點。
墓幺幺抬手止住了她的話,順理成章地從染霜僵硬的手里拿起軟巾,坐在床邊輕輕幫她擦拭著。“好了,剩下的我來做就好,你可以走了。”
這下,輕瑤和染霜都愣住了。
墓幺幺把軟巾丟到盆里慢慢地搓洗,仿佛當旁邊站著的染霜為空氣一樣,依然冷冰冰地。“染霜公子去趟韜光谷,難不成染上了耳疾聽不到我說話了”
多日不見,染霜的聲音更加顫抖而無助了。“我屬下知道錯了,請主人不要再趕屬下走了。”
“就像我之前說過的,我已不再是你的主人。”她視線掃過輕瑤,輕瑤滿肚子想幫染霜說的話,也啞在了口里。
染霜上前一步,緊緊扣住了她的肩膀“你究竟要如何才能原諒我”
墓幺幺微蹙了眉,目光從自己被緊攥著的手上停在他的臉上。隔著面具,她也能清晰地感知到染霜此時悲痛絕望的氣息,就好似一只瀕死的野獸。
輕瑤費力地從床上挪了下來,小聲地說“貴子,我回房間吃點藥。”
房間里只剩下兩個人的時候,氣氛變得更加詭異。
墓幺幺走到梳妝臺前,開始慢悠悠地在臉上涂著膏脂。染霜走到她的身旁,輕聲說道“我”
她閉著眼享受著茜櫻膏入肌的涼潤,淡淡地說道“染霜你”
從來不善于察言觀色體味言辭的男人,這時竟無比敏銳地捕捉到她此時并不再喊自己是染霜公子的稱呼,這讓他第一次看到了希望。
于是他迫不及待地打斷了墓幺幺的話,“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機會”
“我已四化。”他想了很久,還是干脆地這樣說道。
“所以”
“那日來偷襲我的總共有十六個人,修為最高的是五化中期。我和他打了個平手,而剩下的,我全殺了。”
“哦”墓幺幺總算好像有些興趣了。
“我只用了破曉劍的前兩式,兩劍。”他又補充道,連想來如寒冰一樣的聲音都無法掩去他情緒里的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