樞星臺。
面前的星盤不計可數的星針,宛如瘋了一樣不停地搖擺晃動。
向因面色大駭,咬牙提筆就要落在需要面圣的玉箋之上。但是筆還未落,手就被人攥住了。回頭一看,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弟弟向果。
向果佝僂著身體裹在一張獸皮做的大麾里,兜帽下的臉干枯瘦弱如同一張披著人皮的骷髏。“兄長,萬不可寫下。”
“可星象大轉,逆變突生這樣的星象,如果不面圣,那就是欺君的大罪。”向因的表情分外的沉重。
“兄長,欺君算什么”向果裹緊了身上的大麾,就算這樣仿佛還是非常非常的冷,他哈出一口寒氣,“我們要怕的,難道不是如何再一次欺天倘若這次再失敗,天罰落下,你我誰能承擔的起毀滅人世的大罪”
瞬息而止的狂雷
不待眾人面面相覷。
來了一道光
那光破云而落,穿天明而降落。
這道光,剝奪了所有人對光明的視線。隨之而來的狂猛氣浪,將整個庭院似都要拔地而起。驚嚇之下,慘叫哀嚎不絕于耳,被掀翻的貴子燁晉們哭鬧不已。
一時,大亂。
“救駕救駕啊”侍女們捂著眼睛也不忘護主。
護衛們,侍月衛,聞聲紛紛趕來,可各個剛入了庭,就陷入了同樣的境地無法睜開眼睛,更無法動用神識。
所以所有人都不知道,究竟在墓幺幺走到扇匣旁后,到底發生了什么。
只能看到一道白到極致的光。
嗖地一下。
那光來的突然,消失的更是戛然而止。
剛才還奢蓋冠冠的宮帷庭院。
滿地狼藉。
當眾人看清楚庭院的一切時。
喧囂皆歸于死寂。
所有人都狼狽的趴到在地上的時候,有一個黑裙少女,完好無損地,靜靜地站著。
那把扇子,還靜靜地躺在那扇匣里,好像和起初的樣子,并沒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看到這一幕。
萱兒從地上爬了起來,放肆而快意的大聲嘲笑“墓貴子,原來剛才那么勇敢地走到這神器旁邊,就已經把你所有的膽子用完了”她拂去身上的灰塵,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著墓幺幺,鄙夷而藐視,“連碰一下的勇氣都沒有,還好意思嘲笑我”
“萱兒,別再胡鬧了”長公主出言打斷了她,又趕忙勸慰道,“墓貴子,你體質特殊,不能碰觸這般神器也是自然,千萬莫要把萱兒沒腦子的話放到心里頭去。”
“哦哦,我想起來了。”十三公主從護衛的身后探出個腦袋來,仔細地大量著墓幺幺說,“你是汪若戟的女兒,你是個凡人”她扁了扁嘴,眼睛里閃過一絲促狹的鄙夷來,“罷了罷了,你快離遠一些吧,這扇子對其他人可能沒什么大傷害,對你的話,余可不敢保證什么的。”
四周很吵。
墓幺幺稍稍動了一下右肩,這才回頭側目,望著不遠處的萱兒“萱兒公主,果然是很像我那個故人的。”
“說起來,你和她也是舊識。”她唇角淺淺一勾。
萱兒一愣,以為自己花了眼。她看見墓幺幺那雙讓人生厭的碧綠眼睛,在一瞬間忽然變了顏色,像是送葬路上漫天飛揚的黃紙灰燼
灰色的。
“你”
萱兒的后背上,忽然攀上一種可怕的涼氣。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后退這一步,還在強裝著什么也沒有發生,卻不由自主伸手揉了揉眼睛。
不待眼睛從酸澀里恢復。
她看見了一道光。
那道剛才曾撕裂蒼穹,將他們所有人都鎮壓于絕望的盲點之中的光。
那道光,來了。
向著自己。
原來光是這樣快的嗎。
原來有人還可以快得過光的嗎
原來還有人能踏光明而來,卻偏要將所有都葬于黑暗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