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囂猶吹紗過窗,他一瞬失神而望著她,明燭堂堂,映得他目里靜謐,睫下含瓊香仿某日午后,正過雨,荊桃如菽。
“是的。”
仿佛一旦開口,就已是沉石入心,給了他莫大的勇氣。墓幺幺還未松開開他頸下的章徽,他已欺下身來,一手緊攥住她的手,另外一只收順勢將她勾到懷中。為了得勢也好,為了更具說服力也罷,他抬膝頂入她的椅子上,剛巧卡在她的雙腿之間。
剎那,這一場本如以往一樣由她所控的局面,急轉直下。
“是的,我要帶你私奔。”
染霜素來不是一個擅長隱匿情緒的人。所以他難捱地望著她的眼睛時,兇狂的侵略氣息,撩起的曖昧和緩緩沉重的呼吸,似致命的毒蠱。
情色難平。
“跟我走吧。”他沒有壓抑自己的情緒,也沒有壓抑自己的力氣。她的手腕被他捏的泛出青白的印記,“離開霸相府,離開這些陰謀詭計,離開這一切,離開所有人。再也不用被人利用,自由自在的生活。”
“好不好”他明明是居高臨下的角度,可眼神卻比那暴雨滂沱之下的殘荷還要蕭瑟。
墓幺幺沉默著望著他。
很久之后,她轉過了臉。“很晚了,我乏得很。”
他的氣息凝固了有那么些許時間吧。
終還是沉默著松開了她,離開。
走到門邊時,他扶住門框,側過臉來,眉目似倚寒竹“無論多久,我可以等。”
他們一路這樣無風無波地到了魂歸谷。魂歸谷,將夜曇郡和隆國其他地域正正分開。由于魂歸谷有特殊陣法存在,非夜曇郡內有人來接應便無法通過,周廷便安排在谷外等著弗羽家的人來接應。
是夜。
濕熱難耐,就連染霜準備的冰塊也無法消去粘熱的觸感。墓幺幺有些難捱地闔衣坐起,推開車簾走了下去準備吹吹夜風。
今夜是個霧蒙天,天上的七輪月連一輪都不得見真身。
不執勤的護衛們早早已成堆休息,來回還有幾個護衛在四下巡邏。而不遠處一棵樹下,藺雀歌輕輕吹著笛子,悠悠渺渺的曲聲有些悲凄。
墓幺幺稍稍一看,就看到藺雀歌對面不遠處的山坡樹梢之上,秉劍靜佇的身影。今天執夜的,原來有染霜嗎
夜風還是有些涼的。
她微微閉上眼睛,吐出兩口濁氣,夜風安寧,帶著濕潤而新嫩的泥土氣息
忽然。
墓幺幺猛然睜開了眼睛,瞬間仰起脖頸朝后彎下身子。
一道兇險無比的寒光,帶著她一縷碎發,輕飄飄地掠過一片殺氣凜冽的血腥之氣。與此同時,她已反手已推出數團生滅力,砰砰地炸開。
“哎呦呦。”一聲嫵媚的嬌笑,自她身后而來。“奴家這是碰見高手了嗎”
察覺到自己的生滅力并沒有傷到來刃,墓幺幺根本不會把時機浪費到口舌之上,已是迅捷轉過身來,只字不吐,雙手已用生滅力凝出兩把短匕緊握在指前。瞬息間,她飛雁步踏出,雙刃刺出數十道攻勢。
“滴”尖銳的警報哨聲響徹了整個營地,直到這時,護衛們才察覺到有敵人來犯。
“有賊人有賊人”護衛們大聲呼和,“保護兩位貴子”
墓幺幺稍微一頓身體,打量著面前作舞娘打扮的女人。這女人生得頗為嫵媚,長柳眸,白鯛鼻,櫻珠厚脂唇。妝烈濃魅,飛仙髻,明月流蘇琤,一身緋桃艷艷,布料只堪堪遮住重點,其余盡是薄紗首飾。她手持一把形狀頗未怪異的彎刀置于唇邊,見到墓幺幺看來,輕輕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刀刃,笑得百媚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