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果僅存的一絲理智警告他,薛寶兒太小了,這樣做會傷害到她,會摧毀她對他所有的信任、依賴和剛剛萌生出的一點點喜歡。
那點喜歡才剛剛冒頭,極其脆弱,根本經不起任何風雨的考驗。
衛持強迫自己別開眼,與那突如其來的欲望,和衛家男人都有的劣根性和解。
不去看眼前令他瘋狂的稚嫩顏色,等身體的異樣平復下來,才輕輕放開了薛寶兒,若無其事地笑著說“真是個小傻子,是不是我說什么你就信什么。”
原以為薛寶兒嚇壞了,會如驚弓之鳥一般推開他跳下炕去遠遠躲開,誰知她卻別別扭扭地轉過身來,探究起望著他“你、你還難受嗎”
衛持的臉色確實算不上好看,眼尾還有一點尚未褪去的濕紅,黑瞳周圍如水銀般纖細的銀鏈好像在緩緩流動,閃著細碎的光。
皇家圍場那次,衛持的神魂受了極重的傷,薛寶兒怕他還沒好利索。
“我”
“你”
兩人同時出聲,又同時閉了嘴,望著彼此的眼睛。
薛寶兒羞得不行,衛持深深吸氣,哈哈地笑起來“都說了,騙你的又想占我便宜是不是”
還有閑心開玩笑,想來無事。
薛寶兒不想搭理他了,還有東西要收拾呢,掙扎著坐起來要下炕,結果被人直接扯了回去,還沒反應過來,臉頰已經被捧住,兵荒馬亂地被親了好幾口。
“別收拾了,安寧被忠順王妃禁了足,這些日子都在王府繡花呢,根本沒去宮學。”衛持捧著小姑娘白嫩的臉蛋,忍不住又親了一口,卻是看也不敢看她唇上晶亮的口脂一眼。
生怕控制不住會去嘗,等嘗到了,還想要更多。
薛寶兒被親得沒了脾氣,聽說明天不用早起去宮學點卯了,好像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似的,就著衛持的手臂躺下來。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她已經變成人了,身體離開水不再難受,也可以長久地離開衛持,卻不由自主地總想靠近他,如這般躺在他懷里就感覺很舒服很安心。
迷迷糊糊醒來,窗外敲響了三更鼓,薛寶兒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里間的填漆床上,身上的衣服已經換了,鼻尖還有澡豆淡淡的清香。
室內一片昏暗,只在角落里點了一盞羊角宮燈。窗外刮起了風,斑駁的樹影在窗紙上亂晃,好像那些潛伏在暗夜里張牙舞爪的怪獸。
“衛持。”薛寶兒忽然有點害怕,低低喚了一聲。
也不知道為什么,之前在長公主府她一直睡這個房間,從來沒有害怕過。
外間并沒有傳來熟悉的回應她的聲音,薛寶兒就更害怕了,幾乎是抱著被子尖叫起來“衛持衛持你在哪兒”
這聲尖叫驚醒了外間值夜的丫鬟,有人問“怎么了鄉君可是出了什么事”
窗外很快想起了腳步聲,人影和樹影交織在一起,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涼涼的夜風夾雜著不知名的花香灌了進來,薛寶兒更害怕了“衛持衛持,是你嗎”
“別怕,是我”有人將角落里的宮燈撥亮。
薛寶兒幾乎是跳下床的,光著腳朝衛持跑去,衛持緊趕慢趕伸手去接,接是接住了,卻被她撞得原地轉了半個圈。
少女身上穿著一件雪綾織成的睡裙,與城郊客棧那晚她撲進薛蟠懷里時穿的那件款式類似,只不過布料換成了更輕更細膩的雪綾,旋轉起來如雪花綻放。
衛持非常喜歡,這讓他想起城郊客棧那夜的初見,那時她還是被薛蟠捧在掌心的嬌嬌寶貝,如今卻在這個深夜綻放在他懷中。
不等衛持問發生了什么,薛寶兒已經摟著他的脖子,嘟著嘴問“你怎么沒有睡在外間”
話問出口,薛寶兒才發現衛持穿著石青色的朝服,領口和袖口都繡著蟒紋“你要進宮了嗎”
衛持換了個姿勢,將她打橫抱起重新放到床上,給她掖了被角才道“我剛回來,就聽見你喚我,是不是做了噩夢”
并沒有做夢,只是忽然有點害怕,薛寶兒一時解釋不清,索性點點頭。
衛持搬了個繡墩過來,坐在床邊,伸手替她把貼在側頰上的碎發別在耳后,溫聲哄她“睡吧,我在這里守著你。”
薛寶兒卻輕輕搖頭“你去外間睡吧。知道你睡在隔壁,我就安心了。”
衛持愛憐地摸摸她的頭,起身去了外間。
薛寶兒一夜好眠,太傅和安國公卻在御書房里一直等到日上三竿才見衛持匆匆而來。
從此,衛持改了作息,早已熬出熊貓眼的朝臣們終于能在夜里睡個好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