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婆子何曾被年輕的丫鬟頂撞過,卻遭了孤鶩一次罵,心中忿然,“狗仗人勢的東西,我和六小姐說話,哪有你多嘴的份。”
這奴才囂張的很,榮昭霍然睜目,目光如炬,冷笑道“吳大娘好大的威風,在我面前也敢罵我的人,不愧是大夫人指派管事的人,這氣度就是不一樣。”
吳大娘面色一白,面上畢恭畢敬,“老奴不敢。”
榮昭冷哼一聲,道“別仗著在府里有一些資歷,就倚老賣老起來。以前大夫人性子好,對你們禮遇了幾分。但我可不同,我的脾氣可沒有夫人好。”
她眼神一厲,道“孤鶩,去,給我掌她的嘴。”
孤鶩擼起袖子就去扇,一連十幾下,打得跟放鞭炮似的,立馬吳大娘的嘴就腫的老高。
見差不多了,榮昭才叫停。
吳大娘這回心里生出膽怯,諾諾的低下頭,道“是奴婢沖撞了六小姐,請小姐海涵。”
許氏看了看吳大娘,與榮昭道“你說大夫人是性子好所以對她們這些老人禮遇,我看倒不見得,怕是這眼里壓根就沒有你和我。終究是咱們年輕,壓不住陣腳,被他們輕待了。”又對著吳大娘冷然道“敢對小姐說話這般無禮,我也是頭一次聽到。不知道大夫人在時,吳大娘也是這般回話的”
吳大娘被訓得啞口無言,偷偷窺了眼榮昭,“奴婢萬萬不敢不敬六小姐和二少奶奶,只是一時氣惱,想著那小蹄子們失了規矩,怕丟了侯府的顏面,這嘴里就沒個把門的了。”
榮昭意味深長道“吳大娘天天檢查府里各處房門是否上好鎖,卻忘記了給自己這張嘴也上一把鎖,什么好的壞的都敢從這張嘴里出,以后一定要注意著,不然你這張嘴就不用要了。”
吳大娘那張老臉紅一陣白一陣,臉上疼得嘶牙,卻要陪著笑,“是,奴婢記下了。”
榮昭又道“丫鬟廝混的事應該也不是只出在今日,以前大夫人是怎么處理的”
這種事換在其他人家也不是稀奇的事,再稀松平常不過。榮昭卻也沒當做什么大事,只問以前的案例,有跡可循便照著以前的做。
吳大娘回道“這還是頭一件。”
榮昭才不信這是頭一回,不過是以前也出了事,讓高氏私下給解決了,并沒聲張。
等到了她當家做主,便將這事給捅上來,當成大事,就是要看看她會怎樣處置。
處置狠了,下人們難免覺得她不體恤下人,手段毒辣,心存畏懼卻也心生怨恨。處置輕了,又會覺得六小姐是個軟柿子好糊弄,做事也會不經心,更或者下人廝混的事益加猖獗,那便也是個治家不嚴。
吳大娘打的就是這個主意,拿這事來試一試榮昭,給她出個難題。
但不管是怎樣處理,輕了還是重了,都要有個解決,要是拖延著,或是向別人拿主意,那便是辦事猶豫,無治家之才。
榮昭臉上有不避鋒芒的凌厲之風,許氏想了想,向她建議道“不如打幾十板子扔到莊子里去。”
這樣的處罰對他們來說實在是輕了,榮昭寧愿被人畏懼,也不愿被人輕視。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雖是個難題,但這也是上趕子給她立威哪。
“二嫂是心善之人,我可不是。”榮昭已經決定,于是道“既然犯在我手里,就別怪我不留情面,不通人情。先每人仗打五十,再將兩個丫鬟都攆出府去。”
都是簽了死契的,一旦被攆,別說是嫁人了,就連找個糊口的地方都沒有。
婢女一旦被主家攆出去,那就被視為品行敗壞,什么“勾引主子”、“輕狂放縱”或是“手腳不干凈”之類污穢的罪名就會背負在身,洗都洗不掉。如此,哪家敢娶,哪個府上再敢用,以后還怎么做人
和死路一條也就沒什么分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