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齡認為,李沐登基已成事實,做為李世民的心腹,該做的,他都做了。
甚至連不該做的,他也做了(唆使尉遲恭率一部分羽林和官員西投松州)。
所以此刻,他可以心無旁騖地等待他的結局。
房玄齡的心中,沒有恐懼,也沒有對李世民的愧疚。
僅有的就是對家人的虧欠,或許家人會被自己連累,這個朝堂之中,自己和尉遲恭很可能成為李沐泄憤的目標。
更關鍵的是,三年前,次子房遺愛尚了高陽公主,這無疑在房玄齡的頭上,更懸了一把刀。
可今天,當四部尚書和一些官員涌來宅邸,告訴他今日朝堂上,大臣齊心與皇帝進行了一次無聲的較量的時候,房玄齡怕了。
他是真怕了,當劉弘基等人告訴他廷議結果的時候,他面無人色,頹然坐倒在地上。
“諸公,你們這是要害死老夫啊。”
劉弘基聽聞,忙解釋道:“司徒不用擔心,無論陛下答不答應,我等都有應對之策。若陛下答應司徒入閣,那七人內閣之中,就算陛下指定了首輔,我等這邊也占有四個席位,無論何種情況,只要我們齊心協力,都能一言否之。若陛下不答應司徒入閣,那就等于食言而肥,更沒有顏面來追責我等……。”
“荒唐!”房玄齡厲聲道,“諸公今日不但害了老夫,還連累我房氏一族,皆為爾等所害。”
唐儉收斂起笑容,他有些意識到問題了,“司徒切莫著急,只要有我等在,絕不讓陛下加害于房氏。”
房玄齡臉色慘淡地指著諸人,“陛下是何等人物?十歲便布衣斬殺伏允,十一歲生擒拓跋赤辭,如今兵不血刃,逼迫先皇退位禪讓,豈會被你們此等小計困住?爾等朝堂之上害某也就罷了,如今還大張旗鼓來某宅邸,你……你們……都給我滾!!!”
所有官員都面面相覷,但唐儉四人已經意識到自己的唐突了。
這么一激零,越想越不對。
一時場面一片寂靜。
此時,府外突然傳來聲音,“御前總管袁公公到,陛下有口諭,房喬接旨。”
房玄齡一聽,整個人都哆嗦起來,而滿室的官員更是噤若寒蟬。
來了,真來了!
此時要說回神的速度快,那還得數房玄齡。
房玄齡稍一遲疑,便猛地深吸一口氣,從地上蹦了起來,沖向府門。
袁仁國進了府門,一抬頭就看見屋內那一群官員,他的臉色忽地一沉。
看著面前的房玄齡深深一嘆,“房公啊,何止于此,何至于此啊?”
房玄齡都快哭出來了,“袁公公,老夫也是不覺莫名啊,老夫從沒有與他們商議過任何事……他們自己前來,與老夫何干?”
袁仁國看了房玄齡一眼,低頭輕聲道:“事已至此,多言無益。陛下口諭,房公入宮覲見。房公,隨咱家入宮吧。”
說完轉身欲走。
房玄齡心中一激零,一把拽住袁仁國,同時一側身,擋住屋內的眼睛。
“公公,你我相識多年,當知我房喬之為人,今日房氏一族生死關頭,望公公體恤,稍稍透露些,讓老夫也好替家人有個準備。”
看著房玄齡驚悚的神情,袁仁國哀嘆道:“房公啊,咱家也是個新附之人,自身難保啊。”
房玄齡心中一痛,屈膝欲跪,“懇請公公救我房氏滿門,老夫這里給公公下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