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被反問譏諷,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控制不當。
從十四以往不靠譜的行事來看,真要質問也該問胤禎又做了點什么,而非責問眼前的人。他理智上明白,但除了對康熙,沒有真的向其他人低過頭。
武拂衣一點也不著急,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閑云院的布置,毫不在意胤禛僵住的臉色。
在外看來是武氏被德妃賞識,會受到明刀暗箭的是頂著武氏身體活著的胤禛,更著急的那個人該是胤禛。
半晌沉默后,胤禛先開口了。他不習慣放柔語氣,只能裝作若無其事地補充。
“我是指額娘給了大筆賞賜,可能因為你做了某些事讓十四沒時間去想有的沒的,間接阻止他鬧出幺蛾子。你覺得會是什么事”
武拂衣挑眉,這次胤禛的語氣倒是中規中矩。
她卻沒回答,而抓住重點反問。“幺蛾子十四在宮內差點搞出事了說來聽聽,是不是與選秀有關”
“先說你做了什么。”
胤禛堅持不先開口,不能讓對方得寸進尺。
武拂衣輕笑一聲,端起了一旁的茶杯。
“俗話說,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四貝勒,我愿以此對你,本就沒要求你對我低頭,只希望你能平視。即便是這樣,你看起來還是不太習慣,你沒有表達愿意友好交流的態度。不奇怪,生下來就是皇子,沒人教過你如何平視。”
胤禛被說中心思,努力維持面不改色。就算如此,對方又要怎么做呢
武拂衣依舊微笑,“我不怪你,因為你以前不懂。如今遇上了這種陌生的難題,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辦也很正常。對此,我給你小個建議,有困難克服一下就好。”
這話的語氣似乎寬宏大量。
胤禛聽了,臉色卻不可避免地沉了下來。
有困難克服一下說得倒是容易,但他是要徹底改變二十二年的生活習慣與處事態度。
武拂衣對胤禛的黑臉視而不見,有一搭沒一搭地撥動杯蓋,悠哉悠哉聞起茶香。
今天雙方以哪種態度談話,從某種程度上決定了未來的合作是否能順利。
她沒想要東風力壓西風,但也不想每次都爭鋒相對又猜忌試探,定下一個和和氣氣談話的調子很重要。
想比忍耐力,她奉陪。反正這次不是在潭柘寺,有的是時間相互耗下去。
沉默,開始在室內蔓延。
胤禛的臉色越來越冷,仿佛有把溫暖室內給冰凍三尺的架勢。
武拂衣毫不在意,非但沒有冷臉,笑得越發如沐春風。
有一條涇渭分明的線出現了。
令屋內一半是春日,一半是冬日。一邊是自得其樂,一邊是自我憋悶。勢必有一個人要先開口,而這一開口就是認了對方做得對。
詭異的安靜持續了很久。
久到武拂衣直接從袖子里抽出本書看來起來,徹徹底底無視了身邊有個人血壓在急速飆升。
胤禛被氣得夠嗆,狠狠盯著正悠閑看書的人。
這人居然悠閑到漫不經心用手指玩辮子,他真想抄起剪刀把那頭發給剪了
不對,那身體是自己的。好歹用那身體活了二十二年,身體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他竟然還沒有反制的手段,如果自殘傷害武氏的身體,對面的老鬼也不心疼,傷痛還是要他來背。
想到這里,濃濃的荒唐感蜂擁而至,反而超過了羞惱憤怒。
很快,胤禛徹底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