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愈發抱緊她,“噓,法染糊涂,你別跟著糊涂。你是宣明珠,天下人皆錯也輪不到你自傷,從頭至尾你又有何錯醋醋,你我之間,不全因外力挑撥,是我本身不好,傲慢愚蠢,負你深情。醋醋不好輕易原諒我的,要我往后補償你一輩子才好,聽到么,不許想岔了。”
他越這樣說,宣明珠越想要哭。她很是討厭軟弱無助的自己,然而這個人,有著寬厚的胸懷和清沉的嗓音,總有本事讓她變回那個桃花樹下的小女孩,倚靠在他懷里痛哭一場。
她捂住自己的唇泫泫墮淚,梅長生怕明珠揉傷腮邊的皮膚,拉下她的手,將自己的腕子遞過去,“給你咬。”
當年晉明帝駕崩,深夜帷帳間,未及弱冠的少年夫郎不知如何安慰哭泣的妻,也是這般將手腕遞去。說“咬我一口,殿下心里便好受了。”
那段光潔玉白的腕子,像絕望中從井口垂下的蛛絲,映著太陽閃著光,纖細,但絕不易折。
宣明珠睫上掛著晶瑩的淚珠,瞧著那穩穩橫在眼前的腕,被吸引著,低頭咬上去。
留下一道輕柔的牙痕。
曖閣里的說話聲不知何時靜止了,寶鴉透過一格一格地罩槅子,發現娘親不知何時哭得那么傷心,自己也想哭了。
“我真的沒事呀阿娘”
在她的思維中,是不存在阿娘會為壞人而哭這件事的,哪怕再親近的人,只要他變壞了,那還理他做什么,再也不值得一顧。
只不過有阿爹哄阿娘,她還是很放心滴,照著外閣間的情形,轉盯向梅豫的手腕,好奇地舔了舔唇。
“我手上有糖是怎么著。”梅豫心領神會,當即就毛了,把手藏到身后壓低聲,“能不能別什么都學。”
外頭的動靜瞞不過里頭,里閣的聲音自然也傳到了外間。宣明珠方是一時忘情,回過神立刻背身抹淚,被子女望見丑態,覺得難為情。
梅長生知她愛美愛顏面,不能讓公主殿下委屈,向里頭故作板臉,“把眼睛都捂上。”
“噢噢。”寶鴉體貼人意,第一個響應,一手一個去捂梅大和梅二,梅珩便伸手捂妹妹,梅豫又抬手往小書呆的臉上瞎糊一通,三人在榻上一時間亂鬧一團。
宣明珠遮鬢回眸偷瞥,見此家常溫馨的一幕,方才的難過被沖滌了大半,嘴角也不由抿出了弧。
她深深吸氣,將淚抹去。
梅長生袖出一方雪白的帕子遞她,“好了”
宣明珠拭凈淚,點頭。
五年之前,梅鶴庭是她夫,如若當時她便得知梅鶴庭被人刺殺,天涯海角亦要誅兇手九族。兇手姓宣,不能誅到自己頭上,依她當年的性情,亦會與宣靈鹔斷絕關系。
他不該動她的人,不管她的夫君,還是她的女兒。
不管因何理由。
宣明珠慟惘地想,我的九叔,確是死了。
不是在今日,原來很早以前,她心中那風流不羈的九皇叔,便已經不見了。
夜里,怕白日的事會令寶鴉夢魘,兩人守著女兒同榻而睡。宣明珠弓身摟著小團子,梅長生在身后虛護著她,像三只勺子,一個套著一個。
寶鴉在父母的陪伴下睡熟了,宣明珠卻睡不著,身子向后輕拱了拱,那溫暖的軀體立刻挨上來,一雙薄唇輕吻她的發頂,她便知他也沒睡。
宣明珠輕手輕腳地轉個身,面對梅長生,在那雙黑曜眼眸的注視下,解他的衣帶。
“醋醋”梅長生有些意外,越過她瞧了眼呼呼好眠的姑娘,壓她的手,聲音輕得不穩,“寶鴉還在呢。”
素面烏發如一朵梨花的宣明珠神色中卻并無狎昵,不理,執意撥開他褻衣的衣襟。
看著那白玉般的胸膛上唯一的怖人疤痕,她目光閃動,輕輕將嘴唇貼上去。
柔軟的唇,吻住變得劇烈而炙熱的心跳。
梅長生呼吸凝滯,感受皮膚上來自她的敏感而溫柔的撫慰,癢入心尖,屏息不敢出聲。
“長生,我要你了。你便這樣陪著我吧。”女子輕聲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