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說是陸家和魔域,便是黎畫都想舉劍殺了他。
自從那日在秘境中看到黎枝被殺害的畫面,他的腦海里便無時無刻不在浮現那血淋淋的一幕。
他滿腦子只有一個想法殺了裴名。
黎畫身上有和神仙府的契約,他殺不了裴名,哪怕豁出性命亦是如此。
所以,他能做的只有摔碎玉簡,像是在發泄憋在胸口歇斯底里的情緒。
可他到底還是來了。
不是來殺裴名,而是來保護他。
真是瘋了。
黎畫扯了扯嘴角,弧度似是嘲弄,不知是在笑裴名愚蠢的做法,還是在笑自己為保護仇人而赴死的舉動。
血窟窿冒血的速度并沒有減緩,他已經沒有力氣再戰斗,可他并不覺得痛苦,甚至有一絲即將被解脫的快意。
這些年,黎畫無時無刻不沉浸在悔恨中。
他以為他要追求的幸福在遠方,卻不想那段食不果腹,與黎枝相依為命的艱苦生活,竟成了他此生最快活的日子。
模糊的視線,像是斬斷了他與外界的聯絡,他目光所及,隱約瞧見提著鐮刀而來的魔修向他逼近。
黎畫緩緩闔上了眼,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
他為自己的生命默數著倒計時。
三、二
他在心中數到一,唇瓣微微抿住,緊闔的雙眸輕顫了一下。
然而,預想之中的疼痛并沒有來臨。
黎畫聽到一聲忽遠忽近的慘叫,緊接著,便有什么堵在了他流血不止的傷口上。
“黎畫,黎畫”
黎畫意識模糊中,似乎聽到有人在喚他的名字。他以為是黎枝來接他了,遲疑著,輕輕睜開了眼。
可映入眼眸的并不是黎枝。
那臉上帶著急色的女子是白琦。
“睜開眼你不能睡”白琦見他臉色煞白如紙,嘴角帶著滯泄的笑意,急的快要吼出來了“我帶人來救你們了,你給我醒醒”
他顯然有些失血過多,白琦喂他服下一顆生蠱,嗓音染上一絲哭腔“黎畫,你別裝了,這不是致命傷”
見他毫無動靜,她將他身子搖的來回直顫,那哭腔越發濃重,漂亮的五官都皺到了一起“你死了我怎么辦啊,我吃錯蠱了啊”
就在白琦以為黎畫死透了,正俯身落淚的時候,一只蒼白臟污的手,輕輕搭在了她的后背上“咳別壓我傷口”
白琦倏忽抬起盛滿淚痕的小臉,見他長睫輕顫,終于忍不住放聲痛哭起來“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黎畫斷斷續續咳嗽一陣,瞧見她哭花的臉,輕笑道“你便如此愛慕于我”
“屁我才不喜歡你,我練蠱時出了些差錯,那情蠱被我服下了”白琦掉著眼淚,抽噎著解釋“裴名根本沒吃情蠱,我們都搞錯了”
許是情緒太過激動,她說話有些顛三倒四,但這并不影響黎畫的理解,他皺著眉頭“你是說是你吃了情蠱,裴名他吃的不是情蠱”
白琦點點頭“我此次幫阿鼎假死后,便慌忙出逃,途中身體不適,只能又折回神仙府,找鬼醫阿叔幫忙診治。”
鬼醫一眼便瞧出她體內藏著情蠱,她翻來覆去確定了幾次,才恍惚間想起自己練蠱時,黎畫曾進來找她,出了一點小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