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次,白琦不知從何處沖了出來,她撞到了近乎瘋癲的翠竹,騎在翠竹身上,與翠竹搶奪著鋒利的匕首。
白洲慢了半拍反應過來,白琦已是落了下風,眼看著翠竹手中的匕首要刺進白琦心口,他用著血淋淋的斷臂,一把推開了白琦的身體。
那匕首由著慣性,沒入了他的胸口,他耳邊清晰響起砰砰有力的心跳聲,又漸漸減弱。
他隱約聽見白琦撕心裂肺的喊叫聲,睫毛輕顫,緩緩伸出手去,攥住了翠竹的手腕“你到底是沒有將琦兒當做女兒”
她的瞳孔忽的收縮,轉過頭去,眸中倒影出滿身血跡而來,猶如惡鬼般存在的紅衣男子。
裴名竟是絲毫不顧島上布置的幻影,從哪繁華夜市上殺出了一條血路來。
果然,裴名循著白洲的蹤跡跟了過來。
翠竹自知逃脫不掉,帶著滿腔恨意,將手中匕首拔出,血液迸出,濺了她一臉。
她痛快地笑著,眼里都是血淚,臉上帶著不甘與屈辱,反手便要用匕首自刎。
可裴名怎會這般輕易放過她。
時間被定格在這一刻。
浸著鮮血的綠地里盛開著朵朵紅蓮,像是開在無間地獄里的曼珠沙華,紅的妖冶,艷的妖嬈。
風吹起紅蓮花瓣,化作翩然起舞的蛺蝶,橙紅色蝶翅上隱約顯現神秘的暗色花紋,遠處望去像是連成了一片血色咒語。
血蛺蝶縈繞在空中,簇擁著它們的神明,裴名踏著紅蓮走向她,所過之處,步步花開。
翠竹動彈不得,眸中的猙獰卻變作恐懼,極具壓迫力的寒意席卷全身,她血液冰涼,聽到嗡的一聲。
裴名抬指輕彈她手中的匕首,刀刃在寒風中瑟瑟發鳴,他修長兩指捏住尖刃,不緊不慢從她掌心抽離。
隨著尖刃作響,時間重新流動,他掐住翠竹的后頸,提著她,大步準備離開此地。
白琦抓住他的袍角,雙膝跪在了污泥中,淚痕布滿臉頰“救救我爹,裴名看在阿鼎的份上,求你救救我爹”
裴名腳步一頓,側過臉,眸中混雜著驚悚的溫柔“鼎鼎啊,她不見了。你知道她在哪嗎”
白琦愣住了。
她聽不懂裴名的話,可想起白洲的反常,以及翠竹對她說過的話,她心中隱約察覺到,宋鼎鼎出事了。
倘若不是如此,裴名早應該與宋鼎鼎洞房花燭了,又怎會出現在此處
她還未反應過來,一抬首,卻見裴名早已走得遠了。
白琦哭著抱起白洲,拼命往他嘴里倒著生蠱,而后手慌腳亂的包扎著他的斷臂與傷口。
白洲眼神眷戀的看著白琦,似有千言萬語想說,可最后卻只來得及說了一聲對不起,便因失血過多,緩緩闔上了眼。
林中響徹著白琦嘶聲的哭喊,響徹云霄,仿佛要將天空撕開一道裂痕。
然而裴名聽不見,他早已提著翠竹離開了小島。
從華駝峰到神仙府,他只用了片刻時間,翠竹的心態從恐懼驚慌,到破罐子破摔,也只用了這片刻時間。
她渾身僵硬,動彈不了,但她并不畏懼死亡,反而坦然得很。
最壞的結局便是死,而死亡并不會讓她魂飛魄散,就算她惡事做盡,待她在無間地獄贖夠罪,她總有一日會重入輪回。
可裴名卻要永失所愛。
他乃神明,心臟在,便不死不滅,只要他活著,就會一直念著死去的宋鼎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