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皊端莊地款步而行,喧囂在她經過后逐漸消了音。一雙雙眼睛落在她身上,帶著各異神色。
本朝民風開放,女子出門淡妝濃抹,從不避諱遮面。整個長安城,沒幾個人沒見過江家三娘子。
“假的”、“教坊”、“清白”、“小妾”等等零碎議論落入耳中,月皊心里酸澀,臉上卻始終保持著得體的淺笑。她終于看見了藥鋪,在心里稍微松一口氣,邁步進去。
店小二壓著新奇,包了副風寒藥遞給她。
藥鋪掌柜從樓上下來,看見月皊,趕忙擺出見了祖宗的笑臉迎上來“三娘子今兒個怎么親自來了您要的靈芝我尋到了。是明兒個送去府上,還是您現在帶著”
“我、我暫時先不要了”月皊頓時尷尬起來。她是提過想要湘地的靈芝,做甲片時用。可是如今她還如何買得起
藥鋪掌柜千辛萬苦去尋了靈芝,剛回來還沒喝上一口茶,對京中最近半個月發生的大事還一無所知。店小二趕忙將掌柜的拉到一旁低語解釋。
月皊轉身時聽見藥鋪掌柜的頹然抱怨“我花大價錢買來的靈芝怎么辦”
月皊咬了咬唇,垂下眼瞼。
回去前,月皊又買了一個包子。買了藥,剩下的銅錢只夠買一個包子了。
花彤迷迷糊糊睡了一天,她起來時,便看見月皊在窗外手忙腳亂地弄藥爐子。
“三娘子”花彤披了件衣裳趕忙出去幫忙,“您怎么自己弄這個,倒是喊我一聲呀”
月皊打量了一下花彤仍發紅的臉色,她悄悄蜷起纖纖素指藏起燙傷的手心,彎起眼睛來,溫聲柔語“你醒啦。那你自己來煎。”
花彤雖病著,做起事來卻也麻利。她一邊扇著火,一邊問“哪里來的藥呀”
“遇到好心的小廝。不僅買了藥,還買了一屜包子。我給你留了一個。喏,就在屋里爐子上煨著。你一會兒吃了再喝藥。”
月皊說完轉身回了屋,在窄窄的木板床邊坐下。她攤開手心,小心翼翼地吹了又吹。
好疼的。
睡著了就不疼了,她側躺下來,纖細柔軟的身子蜷縮著,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入睡。
睡著了不僅繼續疼著,還有喘不過氣的噩夢。
她一會兒夢見潮濕陰暗的牢房,一會兒夢見樂音裊裊的教坊。教坊使太監捏著嗓子問她是去學舞還是去陪外頭的達官貴人飲酒。
月皊哭著從噩夢里醒過來。
涼風猛地吹開窗牖,毫不留情灌進來。天邊燒紅的晚霞照在月皊淚水漣漣的臉。
她纖指一僵,繼而失魂落魄地無力垂下。
原來過去十七年的天倫才是一場夢。
現在,夢醒了。
百度搜,最快追,更新最快
又換域名了,原因是被攻擊了。舊地址馬上關閉,搶先請到點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