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皊望著桌上的那盞昏黃的燈,走神著。她心里一會兒想著阿姐的事情,一會兒想著回到長安會遇到種種窘境。整個人的情緒漸漸低落下去。
她不說話,江厭辭是不會開口的。
車廂里安安靜靜。車轅碌碌聲在耳邊反復,枯燥又乏味。不多時,月皊眼瞼沉沉,慢慢睡著了。她身子朝一側傾去,軟軟地靠在江厭辭的肩上。
江厭辭瞥了她一眼,解下身上的藏青大氅,披在她的身上。
月皊睡得并不沉,碌碌車轅聲一直攪鬧著她。她開始做噩夢,夢見晦暗的牢房。耳畔的車轅聲,也變成了當初漆黑牢房中老鼠亂竄聲。
月皊嚇了一身冷汗,從噩夢中驚醒。她睜開眼睛,眼前一片黑暗。桌上那盞燈不知何時熄了。
月皊蹙起眉,徹底清醒。她驚覺馬車不知何時停了,車廂里只她一個人。
“三郎”月皊一下子坐起身,驚慌地去推車門,逃一樣鉆出漆黑的車廂。
月色涼如水溫柔降臨。
江厭辭就站在馬車外不遠處,和一個人在說話。他聞聲轉過頭來,涼白的月光霎時照亮他的五官。
看見江厭辭的那一刻,月皊崩緊的心弦忽地一松。
江厭辭快步朝月皊走過去,視線越過她望向車廂里,掃一眼不知何時熄了的燈臺。他重新望向月皊,問“做噩夢了”
“嗯。”月皊委屈地點頭,眼眶里蓄著的淚隨著點頭的動作簌簌落下。
江厭辭抬手,去擦她的淚。他的手還沒有碰到月皊的面頰,已被月皊雙手攥住。她撲過來,將臉埋在江厭辭的硬邦邦的胸膛。
“三郎,你要是嫌我麻煩想丟開我。一定一定要在白天走好不好不要在晚上丟下我。”
江厭辭摸摸她的頭。
“好。”他答應。
令松縮了縮脖子,盡量減弱自己的存在感。他又忍不住腹誹小郡王還真是不解風情,這個時候還能說好
江厭辭登上馬車,重新點亮了燈臺,道“我一會兒就回來。”
“嗯”月皊使勁兒點頭。她因為自己剛剛的舉動有點不好意思,此時低著頭,有點不敢去看江厭辭。
剛剛是青翎來稟事,江厭辭擔心吵醒了月皊,才讓令松停下馬車,獨自下了車。
青翎也沒想到今日會撞見這么一幕。他站在不遠處,伸長了脖子好奇地朝車廂里望去。待江厭辭折回來,他立刻收回視線,規矩立好。
“門主。”青翎繼續稟話,“宮中一直盯著。回春樓的事情官府在查,可宮中一點反應也沒有。已確保圣上知道了此事,可是圣上并沒有多問。看不出端倪。”
羽劍門曾是朝廷安插在江湖中的勢力,專除不能除之人。在來京之前,江厭辭一直堅信師門被屠是圣上過河拆橋之舉。畢竟羽劍門知道太多圣上不體面之事。
可是到了長安,江厭辭卻越來越起疑。
“用羽劍門的身份再做出幾件事情來。”江厭辭思量片刻,吩咐。
羽劍門再現,若當年之事確是圣上所為,圣上必然要鏟草除根,他當然要真相查清楚。不過江厭辭倒寧愿龍椅上那位是元兇。否則
青翎應下,又道“門主,這是小夫人的身契。”
江厭辭瞥了一眼。
當初月皊被陳六郎捉住送去李潛府中。江厭辭之所以能夠順利將月皊帶走,正是因為他提前讓人盜走了陳六郎從江云蓉手中買的身契。彼時他第二日就帶著月皊去了宜豐縣,青翎又有他事要做。是以,月皊的這份身契今日才送到江厭辭手中。
江厭辭接過月皊的身契,轉身回到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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