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還算了解她的脾性,看著一團和氣,實則氣性很大,他接連冷落她,她定是氣急了,只要輕輕往外一推,她便自然會去尋別人了。
可剛抬腳要走,就聽見身后有輕重不一的腳步聲,這是林湘珺的步子,她氣息不穩,時常是一會重一會輕,她又要做什么。
恍惚間,他感覺到有只柔軟的手,用力地握緊了他垂落的手掌。
手掌冰涼,綿軟細膩,他的目光微滯,有片刻失神。
“我也與五哥哥有話要說,他現在得聽我的。”
說完當著沈應川的面,拉著沈放徑直離開,這一幕恰好被追出來的宋溫期看進了眼里。
林湘珺是在氣頭上,管不得三七二十一,拉上人就走,一路還在喋喋不休地想辦法。
“沈應川那么壞,五哥哥你不要理他了。他是不是又拿誰來威脅你了,我這就去告訴伯母,若是伯母不管,我便回家告訴祖母,再不行我進宮告訴姨母,就說他欺負我。我就不信一個沈應川,我還奈何不了他了。”
沒走多遠,氣力便被自己耗盡了,站著小口喘著氣,感覺到自己的手心熱乎乎的,才反應過來自己抓了他一路。
趕緊松開了手,“剛剛是情況緊急,我不是有意的,五哥哥莫要往心里去。”
“五哥哥,你的風寒好些了嗎我去了好幾回,他們都說你還病著不見客,早知道你今兒來,我就去等你了,也不會讓沈應川有可趁之機。”
她的聲音軟綿綿的,比手掌還要軟,語氣里還帶了幾分惋惜,好似晚了一步被搶先,是件好意外好可惜的事情。
沈放看著空了的手掌,以及手心的溫度,面色微愣地攏了攏手指。
“你很討厭沈應川。”
“他這人狂妄自大,表里不一,還欺負人,自然是討厭的。”
“那你不怕我。”
這是沈放這個月來唯一弄不懂的事情,他起先以為林湘珺對他的胎記另有所圖,但很快便意識到不是。
他有幾次當著她的面換藥,露出過傷口和胎記,她卻絲毫沒反應。
以她的性子,一點秘密都恨不得寫在臉上,若真的為此而來,肯定會露出破綻,那便不是。
她是真的要幫他,可為何是他
一個所有人都避之不及,連親生母親都厭棄的人,為何要幫他。
難不成她真心善至此,偏要普度眾生。
“這怎么能一樣呢,五哥哥既聰明又有善心,與沈應川之流當然不同,況且五哥哥也教我讀文章,有什么可怕的。”
沈放從鼻息間輕哼了聲,“你覺得你很了解我你難道沒聽他們說,我殺過人。”
“我不信,肯定是有什么誤會。”
“若是真的呢。”
“那也一定是他們逼你的。”
林湘珺幾乎是脫口而出,等說出口后,兩人皆是一愣。
她說得如此篤定,是因為夢見過,她相信夢里的沈放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而沈放則是目光微沉,這是頭一次,有人如此堅定地說相信他,不因為別的,只因為他是沈放。
靜默一息,他突得笑了,他能活到今日,手上染得血可不比他流的血少,怎么會有人蠢到覺得他是個好人。
昨夜,母親院里有個小婢女,偷偷來告訴他,余嬤嬤舊疾復發病得很重。
身上長滿了疹子高燒不退,管事怕她得了什么過人的疫病,要將她丟出府去,但凡離了府她便只有死路一條了。
沈應川找上門,說能幫他請大夫,他連條件都沒聽便答應了。
他這樣的人,所有與他有干系的人都會變得不幸,母親失寵,嬤嬤重病。
更何況,她一個命不久矣的病秧子,她就該和所有人一樣,離他越遠越好,免得跟著倒霉。
“五哥哥,你笑什么啊。”
“你真想幫我”
林湘珺立即點了點頭,雙眼水亮亮的滿是期待,不想他卻語帶譏誚地道“離我遠點。”
作者有話要說放放快要解開心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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