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這三支軍隊,沒有一支好打的。
張翀這次來白夜郡,國君從牙縫擠出來三千精銳給他,卻給他分配了六個千戶級以上軍官。
每一個將領都稱得上是人中龍鳳,武進士出身就有十人之多。
不論兵法武功,都稱得上一流,唯一欠缺的就是實戰。
因為越國已經和平了近二十年了,一直到去年南毆國叛亂才真正爆發了戰爭,絕大部分的將領都沒有經歷實戰。
一名武進士出身的千戶官道:“太守大人,這一天戰況就如此猛烈,末將怕撐不下去啊。”
張翀望了他一眼。
對方這句話不是因為怯戰,因為他身上的鎧甲已經傷痕累累,很顯然是身先士卒,非常勇敢的,絕不會怯戰,而是對戰局充滿了悲觀。
“這剛剛開戰不到一個半時辰,敵人就爬上城墻三四次之多了。敵人的數量也太多了,足足是我們四五倍。”
張翀微笑道:“放心好了,歷來攻城都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也就是第一天戰況才會這么激烈,撐過這第一天,以后就好過了。”
這名年輕的千戶道:“真的?”
張翀道:“老夫騙你做什么?”
那名年輕千戶道:“那末將心中就有底了。”
然后他隨意去包扎了一下,休息一刻鐘,馬上就要上城墻替換同僚繼續戰斗下去。
寧潔長公主站在邊上一聲不發。
看破不說破。
她當然知道,今天戰局是非常激烈,但是接下來會一天比一天艱難。
可怕的日子,剛剛開始而已。
“這支軍隊很優秀,這群軍官也很優秀,就是缺乏實戰淬煉,意志還不夠堅韌,慢慢就好了。”張翀安慰道。
然而他心中清楚地知道,所謂的歷練意味著流血和死亡。
那么張翀經歷過戰局嗎?
他經歷過的,他的父親就是一個中層將領,年輕的時候他就跟隨父親打過好幾場戰斗。
吳越大戰,他參加了。
那一場把前南毆國主坑死的戰爭,他也參加了。
甚至剿滅寧元武的那一場平叛之戰,他也參加了。當然這一場大戰是沒有記載的,被寧元憲刻意抹掉了。
寧潔道:“鄭陀大軍,什么時候南下?”
張翀道:“等我們守軍幾乎要支撐不下去的時候,鄭陀大軍就會出現了,但是他大概永遠也不會沖到白夜郡城下。”
寧潔也明白這一點。
鄭陀大軍是作為一個興奮劑一樣的存在。
當白夜郡守軍疲倦痛苦到極點的時候,鄭陀大軍消息南下,會帶來一次士氣激增。
說白了!
就是要將白夜郡守軍的意志和戰斗力壓榨到極致。
國君寧元憲從來都沒有指望張翀能贏,就指望著他支撐得久一些。
準確說!
就是支撐到北邊戰局突破,卞逍大獲全勝的時候。
在寧元憲眼中,張翀這三千軍隊就是用來……犧牲的,算是炮灰。
“殺,殺,殺!”
城下又一次殺聲震天。
蘇氏聯軍,又一次潮水一般沖了上來。
這個架勢,仿佛每一分鐘都是決戰。
仿佛一天都難以支撐下去。
然而……這僅僅只是開始。
張翀要靠著這四五千人,支撐將近一個月。
這簡直是地獄級的考驗!
聯軍主帥蘇全望著氣勢如虹的攻勢,身上也不由得熱血沸騰。
蘇氏家族鳳凰涅槃的時刻到了。
這是千載難得的機會。
眼前白夜郡主城之戰,幾乎是唯一的大戰。
一旦拿下白夜郡城,整個天西行省南部再也任何抵抗之力。
屆時,蘇難封公,他蘇全也要封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