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我一直都沒有見過陛下出手。”宋雀裹著青袍,他平時并不喜歡這副打扮,太臃腫,不方便。
他是靈山的俗世客卿,沒有點燃涅槃道火的時候,就只是一個行走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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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的普通人,天資不俗,卻濺不出太大的浪花。
與靈山結緣,已經是兩百年前的事情,自那以后,他開始踏入修行界,開始嶄露頭角,最后在須彌山捻火而立,成功繼承果位,至今已有百余年載......歲月不饒人,他坐擁常人無法想象的壽命,二百多年過去,面頰上仍然多出了兩三道老去的痕跡。
這些細微的皺紋,以星輝之力附著在指尖,便可以輕輕抹平,但是宋雀并沒有這么做。
他看起來仍然年輕,但身上已無二十歲的朝氣,衣衫翻起時候的波瀾不驚,更像是一個活了千年的老人,這便是長生所帶來的代價,捻火繼承菩薩道果,宋雀被靈山所敬仰,并不是因為“宋雀”這個名字,而是因為他意味著那位菩薩的第二世行走,這是一種信仰的傳承,教徒們所信仰的,永遠不是真實的那個人。
而是某種虛無縹緲的精神。
在追逐長生的路上,每一位涅槃境界的修行者,都是最接近終點的那個。
宋雀望向自己的妻子,東境瑤池圣主辜伊人,在如今的大隋天下,大道修行的路上,沒有一對道侶,比自己和妻子抵達的境界更深更遠,若只是追求長生......他們也不會生下這個各取一半姓名的兒子,道宗的“坐忘”,佛門的“捻火”,賦予了他們至少五百年的時間,比起漫長的壽命,他們來到這世上的歲月真的很短,放眼望去,幾乎可以說是最年輕的涅槃境界,此間還有大好山河,數百個花開花謝,就算跨不出那一步,只要能夠并肩眺望,其實也沒有什么遺憾。
宋雀站在紅山山頂,他瞇起雙眼,回想著自己捻火成功的那一日,大隋境內再添一位涅槃境界,那些在自己昔日看來,高高不可攀及的人物,從云霧之中施展秘術走出,紛紛向著自己道謝。
那已經是百余年前的事情。
捻火之前,宋雀已和辜伊人結成道侶,佛門的捻火,和坐忘不同,一旦失敗,很有可能身死道消......他曾經猶豫過也退縮過,最后嘗試著踏出那一步,因為道宗的大力支持,準備了諸多寶器,他才得以艱難成功。
捻火成功之后,諸事不再纏身,宋雀便被陛下邀請過去喝茶。
皇宮內,他如愿以償地見到了當今大隋天下主人的真實容貌......在他捻火的記憶當中,上一位捻火失敗的佛門客卿,曾經見過年輕時候的太宗皇帝,而這一次的見面,已經相隔了數百年。
宋雀喝茶之時,面容看起來平靜,內心卻不平靜。
在皇帝的身上,已經有五百年的歲月過去,那個男人仍然看不出有絲毫蒼老的痕跡。
上一位佛門客卿的記憶當中,那個意氣風發的年少皇帝,變得沉穩而又內斂,活過了這世上幾乎沒人能夠活到的歲月大限,他仍然不畏懼死亡之日的到來......五百年是所有人的大限,這是天地規則,不可跨越的門檻。
彼時剛剛破境的宋雀,看皇帝如看霧里青山,他本以為自己已經躋身世間第一流的行列,后來發現并非如此,那個皇帝不被歲月拘束,似乎可以再活上第二個五百年,兩者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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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平起平坐,但實則有云泥之別。
后來宋雀把雜念摒棄,他涅槃之后,每每在修行上有停滯的時候,都會入一趟天都皇城,見一次皇帝,每見一次面,他都會生出一種望塵莫及的卑微感。
如見青山,如見深海,如見蒼穹。
非是藏龍不出,而是早已經抵達九天之上。
涅槃境界,早已經沒了更多的明確劃分,能夠走到這里的,古往今來,也就那么寥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