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
我在哪?
第一縷神念,像是微弱的光芒,在腦海里游掠……然后緩慢放大。
冰川高原上盤坐的年輕男人,眼皮緩慢睜開,抖落一層冰屑,伴隨著眼皮睜開的動作,他的肩頭,身上,四處,凍成堅冰的雪層,咔嚓一聲碎裂開來。
寧奕緩慢站起身子,身上的冰屑層層抖落,露出凍得有些發白的肌膚,三年過去,他的體魄在皇陵的雪風之中非但沒有破碎……反而更加強大。
這一切,都是因為“白骨平原”。
或者說,遙隔千里之前的那一點“神性”。
當年的劍器近能夠蘇醒,就是因為寧奕給他注入了大量的神性,石雕破碎,嶄露真身。
“神性枯萎”,即便在大能看來,也是必死之局。
要想復蘇一具枯萎的修行者身軀,需要的神性太過龐大。
而三年來,徐清焰從未間斷過對“寧奕”的神性供給,于是積少成多,一點一滴匯聚起來,便有了今日。
破碎的冰屑被大風吹走。
寧奕跌跌撞撞站了起來,他的面容有些蒼白,嘴唇已沒有血色,看著就在自己不遠處盤坐的那個皇袍男人——
腦海里的記憶洶涌而來。
皇城的野火。
橫飛的血肉。
冰封的大雪。
熄滅的火焰。
寧奕一只手捂住額頭,一個又一個名字跳入腦海之中,狠狠攪動……裴煩,徐藏,徐清客……這些人的面容,與時空一同交錯,坍塌的承龍殿,掠過耳邊的碎石,這些在耳旁轟隆隆滾過。
一切重歸寂靜。
斷片了三年的記憶,重新燃燒起來。
寧奕抿了抿嘴唇,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虛弱,這種虛弱,倒不是**上的虛弱,而是精神上的空虛,像是精氣神被抽了干凈,肉眼所見,是一片雪白的莽莽冰原。
“我沒有死……是因為‘神性’的原因么……”
腦子里傳來劇烈的疼痛。
寧奕長長吐出一口氣來,他一步一步,艱難來到了皇帝的面前,這個時候,他終于可以居高臨下站在對方的面前,俯瞰這個在大隋天下至高無上的男人。
烈潮熄滅。
兩個人化為了枯萎的神性灰燼。
然而寧奕這一點灰燼……此刻重燃了。
寧奕一個字也沒有說,默默在地上拔出了斷裂的“細雪”,這柄世間極致鋒銳的古劍,如今只留下一個劍柄。
鑄造劍身的霜紋鋼在承龍殿的那一戰中被皇帝打碎。
那等珍稀材質……只有妖族天下才有。
“可惜了。”
寧奕拔出細雪,輕輕說了三個字,也不知道說的是細雪,還是坐在地上的那尊冰雕。
緊接著,他舉起細雪,樸實無華的砸了下去。
噼啪的破裂聲音,在太宗皇帝的頭頂響起,冰雕咔嚓一聲碎裂,寧奕狠狠一腳踹在皇帝的胸膛,將這座冰雕踢成一灘碎裂的雪雨。
皇帝大塊大塊的身軀,在地上滑掠。
死的不能再死。
寧奕喘著粗氣,杵劍而立,他的體魄似乎變得更強了……但剛剛的那一劍。
自己的星輝……竟然一點也沒有了?
這里是星輝封禁之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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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奕皺起眉頭,他的神念仍然敏銳,方圓數里,除了大雪,寒潮,什么也沒有,皇帝臨終前的突破,把所有的星輝都轉化成了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