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天都的每個大街小巷,如今暢銷于大隋四境,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那本小冊子,玄鏡也翻過。
人人都喜歡看寧劍仙和東廂徐姑娘的天都愛情故事:一個是年少成名,一個是艷壓天下,兩人天生一對,珠聯璧合,出生入死,闖蕩紅山。
誰不喜歡看這樣的故事呢?
劍道天才,沖冠一怒為紅顏。
彼此互為甘飴,彼此互相救贖……這樣的故事,沒有理由不圓滿的。
可是,玄鏡永遠記得自己與谷霜說到徐姑娘的時候,谷霜的反應。
谷霜翻了小冊子,滿臉的落寞和難受。
他說徐姑娘啊,真的是很好很好的,那本小冊子的故事,沒有人看了會討厭……只是他比起徐清焰,更喜歡裴靈素。
原因很簡單。
他在快要餓死凍死的時候,是被裴靈素撿起來的,是被裴靈素救活的。
所以他知道。
在寧奕身上所有的故事開始之前,與裴靈素的故事,就已經開始了……然而令他覺得可悲的是,這個故事如果被人寫成小冊子,并不會像徐姑娘的愛情故事那樣,被人熱烈的捧讀,滿心歡喜的期待。
因為這樣的故事,就是很平淡。
風里雪里的煎熬,數千個日夜的苦等,再濃烈的感情都化為了潺潺長流的細水,化為了夜夜照拂的雪白月光。
寧奕在風雪廟里背起了那個女孩。
那個女孩便用后續的生命去照亮著他,從西嶺到蜀山,從蜀山到天都,她甘心跌落塵埃,拋卻將軍府的身份,一聲不響地躲在天都的陰翳里。
正因為她甘心,所以這個故事不好看。
如果有人要寫這么一個故事。
那么大抵就是一句極其簡單的話,便可以概括——
“她陪著他,從很久之前……走到現在。”
這樣的一句話,在谷霜看來,便已經足夠了。
足夠寧師叔給裴小山主一個交代。
道場上。
寧奕的聲音,蕩遍四境。
“靈素陪著我,從很久之前……走到現在。”寧奕的聲音很有力,像是一團熾烈的野火。
說話之間,望向通天珠內的紅妝女子。
或許因為緊張,聲音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寧奕深吸一口氣,竭力平穩語調,笑道:“當著四境圣山的見證……靈素,你可愿嫁于我,此后余生,結為夫妻,白首不離?”
正在此時。
沉淵君的輪椅,來到了徐清焰的身旁。
他平靜注視著道場的這一幕,微微一瞥,注意到……徐清焰的手指在顫抖。
“我愿意。”
裴靈素的聲音在玄神道場蕩開。
下一剎——
人山人海的沸騰聲潮,將道場淹沒。
也將道場最后方的黑紗姑娘淹沒——
她就像是海潮之中的一根葦草,堅持著沒有被浪潮卷走,但卻與整片道場格格不入。
她的手指在這一刻不再顫抖了。
沉淵君看到了這位姑娘體態上的變化,像是有某根弦松下來了,或者某塊石頭落地了。
他似乎聽到了一陣很輕的嘆氣聲音。
一絲絲淺淡的悲傷。
也有一絲絲的喜悅。
還有十分的如釋重負。
“大先生,謝謝你。”徐清焰理了理帷帽,輕聲笑道:“替我祝福寧先生,裴姑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