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只要是老京都的戶口，公家單位免費發房住著，除去凌波和章月嫻滿華國跑的工作外，老章家另外三個女婿都在京都落了戶，住進了女方家的房子里。
章文佩知道丈夫這些年脾氣見長，興許只受了婆家人的挑撥，總覺得住女方家里沒陽氣，遭老家人笑話。
章文佩也很看得開，要不去婆家住唄，只要能給個擋風遮雨的地方，拖家帶口去不就行了。
馬建國又舍不得京都，夫妻兩因為這事經常鬧嫌隙。
甭管媳婦怎么不樂意，馬建國跟妹夫一塊，隔天風塵仆仆的朝北方去。
坐綠皮火車哐當哐當了好幾天以后，到了省城，還得到下面的城鎮，最后還得走路到石頭村，兩個大男人走得一身都是汗。
在京都生活了好些年，一派欣欣向榮的石頭村在他們眼里就跟沒開化的野人部落一個等級。
怕鄉下人太野蠻，兩個人商量著把錢藏得妥妥的，扯開笑臉問路過的農戶聶家在哪。
人家朝遠處一指，“三間大房子連在一塊，最嶄新哪一戶就是。”
兩個人一瞧，還真的瞧見了。
兩人雖然隔著門，但圍墻也就一米多高，能瞅見里頭房子還不錯。
喊了幾嗓子都沒人應答，不僅僅是這一戶，周圍兩戶也死一般的寂靜。
終于有人路過，道村里最近再開掃盲班，都上生產大院去了。
掃盲這事也不是頭一回了。
五幾年的時候華國就奔著脫盲目標去的。
擱三十年前，十個人里面能找出兩個會寫自己名字的，都算是個人才了。
那時候紅星公社旗下的每個生產隊年年掃盲任務不達標，石頭村人不當雞頭也不當鳳尾，年年掃盲任務中吊兒郎當的混跡中游。
今年又提出建掃盲班。
縣里指示，由公社組織舉辦。
公社找過葛天放，大致是知道石頭村有這個實力，大家不能吊兒郎當的過日子，必須鼓足干勁力爭上游。
往年都是臨時搭了個班子，由著知青或者公社學校的老師執教，也不管人愿不愿意，總之點到誰就是誰，直接把人給選定了。
今年從省里到縣城，再到鄉里，上頭派了掃盲工作隊員，像模像樣的騰出了公社兩間大瓦房，打掃趕緊掛了黑板，上掃盲班的村民自備板凳。
掃盲班一開還是老調重彈，村民們并不積極。
有的年紀大了，學了兩天不學了；有的小孩子玩性大，也不學了。家長就拿著棍子打，小孩子也是嘴皮子利索的，你不識字，憑啥讓我學習啊？不識字，照樣娶妻生娃！
婦女們也不樂意，白天忙農活看孩子，洗衣服做飯，樣樣都離不了，末了還得學習。
當家婆的也不愿意讓兒媳婦拋頭露面，跟一群男人在一個教室里說說笑笑。
以前還能用工分來說事，去掃盲班，就給派輕松點的活，還能給你記工分。
現在聽說外頭好多地方逐漸廢除工分制度，有些地方還弄家庭聯產承包了，再加上謀生手段多，很難調動積極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