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接下來的生意呢?”程掌柜憂心問道。錢莊的生意就在存貸,尤其是后者,一旦店里沒了銀子,然后又碰巧有客人上門借貸銀子,他們如何應付?這要是讓自家銀子不足的消息傳出去,后果可不堪設想啊。
范長元的心里也猶豫了一下,這確實是個問題。但很快的,他又咬牙道:“那就先從族里借一些來支應上,有個三五萬兩也夠應付了。反正絕不能給那姓凌的的以任何可乘之機!”
見當家的主意已定,程掌柜也不再多言,低頭答應之后,便去做調銀的安排了。那其他兩家錢莊一在相距甚遠的城西,另一家更是在河那頭的樊城,所以得盡快把事情辦妥才行啊,畢竟明日還得交出銀子來呢。
于是這一天,范家錢莊上下人等便是好一通的忙活,直到天黑之后,才有陸續的銀箱押送過來。十萬兩銀子擺在以前真不算太為難,可這回卻是將范家的三個錢莊的存銀都提得差不多了。
等到次日巳時,李凌果然準時而來。這回范長元卻沒有再露面與之交涉,而是把一切事情都交給了程掌柜應付。
程掌柜對李凌他們自然也沒什么好態度,只是冷淡地讓他們驗銀裝箱,然后按規矩把人送出店門。一切流程都沒有絲毫的差錯與紕漏,叫人挑不出什么錯來,李凌也沒有過多的挑理挑釁什么的,只是在旁看著那一箱箱的銀子被搬上停靠在店門前的騾車之上。
只是這等大宗銀子的支取還是過于顯眼了些,引得不少從錢莊前方經過的百姓不時駐足查看,還有小聲議論的。對此,程掌柜他們也沒太放心上,因為同樣的情況他們也時有接觸。
可就在一切都要辦妥,最后一箱銀子正往車上送時,不知怎的,那名搬箱子的漢子手上一個打滑,銀箱竟從車沿落下,砰的一下砸于地上,使個柳木箱子瞬間破裂,讓滿箱銀錠咕嚕滾了一地,把周圍百姓看得發出一陣驚呼來,引得更多人駐足眺望了過來。
這等小事故雖然不算經常發生,但對錢莊來說也算不得什么,程掌柜還很有責任心地叫過伙計,幫著維持秩序,然后派人上前詢問是否需要店里提供箱子。
李凌忙抱拳謝過,然后擺手:“湊活著也能裝,沒問題。不過貴號的箱子真不怎么樣啊,這只輕輕一磕就破了……咦,這銀箱怎么不是貴號的啊?”說著,他指了指箱子邊上的一個印記,上頭并非如其他般是“襄北”字樣,而是“樊”字。
這也是范家錢莊平日管理上的一個習慣了,會在各家錢莊的銀箱上都刻有不同標記,如此到時往來清點時才更清晰些,畢竟他們雖然同屬一家,但里頭的掌柜伙計什么的卻有各自的功過啊。
程掌柜見他問得奇怪,便笑著上前要作解釋。只是他話還沒說出來呢,就聽到李凌跟著來了一句:“莫非你們店里已經沒有充足銀子了,所以竟還要從別處借調銀兩?”
只這一句話,便讓程掌柜的臉色驟然而變,開錢莊的最怕的就是讓人認為自家手里沒銀子了,尤其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一旦真有這樣的說法傳開,后果將是毀滅性的!
而就在他對李凌怒目而視,想拿某個說法搪塞過去時,前方人群里,已經有人開始叫了起來:“什么?范家錢莊已經沒錢了?那我之前存在他們店里的那十兩銀子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