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將當中,朱珍與龐師古兩個皆是少時便追隨朱溫,投黃巢造反,又轉而接受朝廷招降得冊封,除了本非朱溫嫡系,當初在黃巢軍中地位相對較高,而也同朱溫一并降唐的胡真之外,他們二人便是方今宣武軍中資歷最老的宿將。
只不過龐師古性情最是誠摯內斂,隨著朱溫得唐廷皇帝賜名,身兼左金吾衛大將軍、汴州刺史、宣武軍節度使等諸般要職,他對待自己主公的態度也是愈發嚴謹,無論領命諫策,行為舉止都拿捏的也甚是沉穩有度。
比起龐師古,朱珍雖然以善治軍選士,選將練兵甚有法而聞名宣武軍中,與身為他主公朱溫相處,言行舉止間卻仍有當初在江湖中拜把廝混的草莽做派。
如此固然也顯得彼此熟絡,相互的交情也不必按官場那一套論資排職的那般生分,也挑不出什么理來。可到底也少了幾分屬臣對君主辭尊居卑的態度。
朱溫倒看似毫不以為意,擺了擺手,又對朱珍笑言道:“首戰告捷,兄弟已是馬到功成,眼下歇馬整頓,只顧鎮撫亳州地界把守要隘,又急個什么?憑甚只俺宣武軍出力,倒要教周岌、時溥那廝們撿現成便宜!廳子都少壯軍馬,經兄弟操習得可當大用,可到底戰陣閱歷尚淺。
經鹿邑這一仗多了真章歷練,是俺要栽培的心血,黃巢雖然啃不下陳州那塊硬骨頭挫了銳氣,到底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軍力勢眾,不可冒進拼耗盡俺宣武軍精銳,兄弟稍安勿躁,且先整頓軍馬便是。”
朱珍聞言臉上似有幾分不豫,也立刻回道:“大哥,雖勝了鹿邑這一陣,不過擒殺他兩千軍馬,未曾傷筋動骨的重挫了黃巢部眾。兄弟只是憂心夜長夢多,倘若黃巢久攻陳州不下而又要遠遁流竄去,僅憑我宣武軍與周岌、時溥三路軍馬,恐怕也攔不住他!
咱們隨著大哥背反黃巢,投向朝廷,也已早與他勢不兩立。黃巢也算是舊主,為人秉性我也曉得些。他恨咱們咬牙切齒,我等視他何嘗又不是眼中釘、肉中刺?倘若再教黃巢流竄到他處壯大了聲勢,也勢必要集結軍力尋我等泄恨!
咱們老哥幾個一同打天下,有今日這般成就不易。黃巢終已是心腹大患,當初在長安教他引軍逃了,今番可切不可再給他卷土重來的機緣!”
舊主...終成心腹大患么......
然而言者或許無心,聽者卻是有意,朱珍并不知道,當他說出“咱們老哥幾個”、“一同打天下”、“舊主秉性”這些字眼之時,朱溫眼中似有一抹精光掠過,他臉上意味深長的異色稍顯既逝......
然而臉上神色的變化也讓人瞧不出什么端倪,朱溫很快哈哈大笑幾聲,隨即又做出付豪邁扮相,便轉了個話頭,又道:“俺自知兄弟的心思,而兵家大事,急難成效,如今看來黃巢不打破陳州誓不罷休,我軍自也不必急于一時,終不能拼耗軍力,反要教周遭那些作壁上觀的藩鎮獲利!
何況要鏟除黃巢這心腹大患,恐怕只俺與周岌、時溥三路藩鎮軍力尚且不足。要殺黃巢,要爭這不世之功的,也不只是我等...想必那一路軍馬很快也要有所動彈......而我宣武軍既已出兵,廝殺勝了一陣,且先從長計議,穩中求進,看黃巢又將作何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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