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推翻尋月場的一切。”
“旭日,我們的組織名為旭日,我希望太陽有一天能照射在這片土地上。”
元寒仿佛就站在那,說著擲地有聲的話語,用充滿希望的目光看著那永遠赤紅的天空。
似注意到身后的少年,元寒快走幾步伸出手。他說:“我知你非等閑之人,還望你能加入我們,助我們一臂之力。”
少年并沒有讓元寒等太久,兩只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元寒對他微笑,開口,正準備說些什么,然后——
一切都像被尖銳物打中的玻璃那般驟然破碎了。
十三所居住的荒野正是夏風的始發地。
初生的夏風格外強勁,它遇草卷草,遇石攜石,就是路過空地也要摳起大片的地皮留念。
可即使是這樣的狂風也無法撼動結實的小樓。無論它怎樣撕扯小樓,小樓依然巍然不動。
夏風氣急敗壞拍打著小樓的動靜驚醒了毯子上的少年,他睜開雙眼,一輪碩大的藍色月亮正懸掛在南窗外。
我還真的睡著了。
少年起身觀察所處環境。眼前的小屋極為簡陋,中央擺著一張矮桌,窗邊橫著一條長幾,就算加上少年身下的毯子,擺在光潔地面上的也不過三樣物件。
有桌子沒凳子和椅子,比我那兒東西還少……少年的視線自然而然地被桌上的衣服吸引了。
說到衣服,十三昨天是不是在自己衣服上搓灰來著。少年轉頭看了看還殘留在肩上的大片污漬,反手用清潔的小法術將衣服整理干凈。
少年探出法力,發現這小屋乃至整個小樓都未設置陣法。三層散發著一股渾厚的法力,顯然正是小樓的主人十三。
十三沒有刻意掩蓋氣息,也未對少年偵查的舉動作出過激反應,算是明著告訴少年自己正在三層。
在別人的地盤上不辭而別顯然是下下策。少年沉吟片刻,推開房門順著拐彎的木制樓梯來到了三層。
這小樓的二層好歹還有兩個房間,三層直接是未經隔斷的一整層。
三層的東南北三面墻上各自開了落地窗,窗戶中央突著一截不倫不類的短臺。西側墻壁上一片光滑,也不曾懸掛些什么東西,顯得空蕩蕩的。西墻下擺著一張軟塌,軟塌附近凌亂地擺放著幾個箱子,比二層更不像個居所。
十三正站在南窗邊盯著藍色的月亮,聽得少年的聲音,他轉過身子看向少年。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少年從不懼怕與人對視,也擅長從別人的眼中讀出他的本性。
bh586的眼中寫滿了貪婪,元寒的眼眸里裝著堅定的信念,十一的雙目已經扭曲,零八眼睛深處藏著輕蔑與自滿……從對手到隊友,自四等品到十三席,少年自認為還未走眼過。
可眼前的十三……少年緊盯著對方琥珀色的瞳孔,卻看不透對方的心靈。
十三也不介意少年直勾勾的打量,他將雙肘拄在窗前的小臺上,坦然地看著少年的眼睛。
姑且十三也算得上自己的救命恩人,僵持片刻后,少年擺出禮節性的微笑:“謝過救命之恩。”
十三席之人極其在乎下位者對自己的稱呼,方才的感謝中,少年刻意隱去了十三大人這個稱呼。
若對方是小肚雞腸之人,必然生氣;若對方是大度之人,也許會調侃兩句。只要十三做出些反應,少年就能簡單地判斷一下他的性格,進而推測他目的。
然而對方沒有回話,只是保持著原先的動作繼續看著少年。
除了平靜以外,少年從那琥珀色的眼睛中讀不出任何情緒。
藍色月亮是尋月場一年四季四個月亮中最大的那個,占據了落地窗的大片面積。從少年的視角看去,十三仿佛正站在月前,整個身影竟透著一點干凈的味道。
“飛鸞閣的探子都像你這般有趣嗎?”這句話從句式上看是一個疑問句,但被十三用不高的聲音和平靜的語調說出了肯定句的感覺。
還未曾判斷那絲干凈是否錯覺,十三的話仿佛一道霹靂直直劈在了少年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