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錢茂德支吾道:“大人,此兩處咱們前去都不合適,下官看來,讓兩位朱公子去最好!大明江山,畢竟是他們老朱家的。由兩位朱公子出面到舟曲、宕昌請兵,必然比咱們二人都強。還有,如今李自成已經被咱們大明山海關總兵吳三桂吳大人趕出了北京,闖賊可謂是日薄西山、好景不長了。成縣、徽州等地,原本都是被迫無奈投降于闖賊的。而今闖賊局勢,大有傾頹之勢,未來這天下還是老朱家的。讓朱公子到成縣、徽州等地游說,陳述利害,想必那幾處的闖賊會聽朱公子的。只要這幾處都能聽朱公子的,咱們就可以約定用兵時間,屆時東西兩處同時進兵夾攻,何愁革命賊不滅?”
高超緗道:“錢大人所言甚是!天下是朱家天下,他們朱家不出面調停,咱們枉費什么心思!大不了,咱們也像王天和那樣,主動投靠革命賊,讓革命賊把咱們的糧食和地分了。咱們家里的房子、銀錢不就可以全部保住了嗎?讓兩位朱公子去促成此事,一旦事敗,咱們可全部歸咎于兩位朱家公子身上。革命賊要算賬的話,讓他們找朱家公子算賬好了,反正咱們都是被脅迫的。”
“哈哈……”錢茂德笑道:“高大人好妙計!有道是狡兔三窟,目前形勢錯綜復雜,咱們不能一條道兒走到黑呀!那個革命賊的賊頭兒,下官可是深有領教。一個表面十六七歲的娃娃,心機、見識不亞于五旬老者。在下官看來,那小子根本就不像一個少年!短短數月,那小子先后掌控姬王兩家,挫敗王正道百余兵馬,然后又打敗麻山頭、收服虎狼寨。后來,又挫敗王天和三四百兵馬和焦精忠千余兵馬。咱們禮縣北方盤踞著崖城里數百歹人,他們目前已經投靠了革命賊。單憑咱們禮縣一個千總數百兵丁,即便是招募青壯湊夠千名士兵,也絕對不是革命賊對手。再說,咱們背后不是還有數百崖城里歹人嗎?真到山窮水盡之時,投降從賊也是一條明路呀。畢竟,革命賊那姬家三少爺不同于尋常人。不管當地那些從賊的人說的是真是假,那小子就是一個異數。或許,那小子真是什么神仙下凡呢!以下官之見,如果兩位朱公子肯出面到舟曲、宕昌、成縣、徽州等地請兵就算了。如果兩位朱公子不肯出面,咱們倒不如趁機擒拿了兩位朱公子,趁革命賊還沒有意向禮縣之前,及早從賊!大人,你可以看看崖城里,本就是一伙無惡不作的奸商,投靠了革命賊之后成了什么樣子呢?如今的崖城里,分出了數百人到革命賊區后,不但實力未減。反而因為崖城里跟著革命賊搞了什么土改,崖城里現在的人口比之前更多了,已經超過三千人了!我聽說,崖城里目前聚攏了青壯不下五百人,單這五百人就不是咱們千戶所能夠對付的。咱們千戶所的兵丁都什么樣,大人不是不知道,能拿得起刀槍走上二里路的,有二百人嗎?”
“千戶所的營兵根本就是擺設!”高超緗道:“咱們從來也不指望那些營兵,咱們靠的都是自己的家丁!這年頭,沒有幾個家丁,連幾個蟊賊都敢把家中錢糧給搶光了!這些年,本縣若非養了這二百家丁,還能在禮縣安安穩穩地當這個縣令嗎?聽說錢大人也有近百家丁,千戶秦安漢也有近百家丁。加上朱家公子朱臻鈺家的二百家丁,這也是一支五六百人的精兵啊。用這些精兵去對付崖城里,應該是綽綽有余。可是,這幾家的精兵家丁能精誠團結嗎?咱們二人此時在謀劃什么狡兔三窟,錢大人敢保證千戶秦大人不在謀劃狡兔三窟嗎?不管怎么說,單憑咱們禮縣各家,根本不足以對抗革命賊。想讓這幾家精誠團結,必須有必勝的把握。而這必勝的把握,就是宕昌、舟曲、成縣、徽州等地的人馬!在沒有得到這幾處兵馬的明確消息下,咱們要密切關注革命賊,一旦革命賊有意禮縣,而各路兵馬還沒到來,咱們就只能趁早投靠革命賊了。錢大人,你跟革命賊相處日久,對他們也比較熟悉。為了咱們的退路,給咱們多掘一窟,我想讓你時常到革命賊那里去跟他們聯絡,免得事急之時咱們措手不及。”
“到革命賊那里?”錢茂德面有難色道:“下官以何由去革命賊那里?”
“這個簡單,”高超緗笑道:“革命賊他們此時不是掌控了鹽官驛那里的鹽井嗎?咱們禮縣百姓們不是也要吃鹽嗎?錢大人可以買鹽為由,經常跟革命賊打交道呀!”
“這個不妥吧!”錢茂德道:“禮縣的崖城里投靠革命賊后,禮縣各地的鹽都由崖城里販賣。咱們再去革命賊那里販鹽,那不是搶了崖城里的買賣嗎?還有,崖城里這些時日在禮縣各處大肆收購糧食,然后源源不斷地送給革命賊,咱們此時還真沒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東西去跟革命賊交易。”
“有!”高超緗思索了良久,突然雙目一亮,道:“錢大人,你不是說那個革命賊的頭領是個十六七歲的年青人嗎?年青人必然好色,咱們禮縣老秀才曹伯旻的孫女曹蕓萱有十五歲了吧。那小丫頭本縣見過好幾次,不但知書達理,而且還有著相貌出眾,說沉魚落雁都可以。咱們,不,還是錢大人你去,你見過姬家那小子。你去曹老秀才家里提親,任你將那小子說得天花亂墜。只要曹老秀才答應,然后由你出面將曹家小姐送到革命賊那里,咱們不從此跟革命賊有了交情嗎?”
“大人,”錢茂德道:“你不認為如此一來,大家都知道咱們有投賊的意向嗎?”
“這個,”高超緗道:“這事兒先不能急。咱們先去找朱家兩位公子,如果他們同意去舟曲、宕昌、成縣、徽州等游說,不管成功與否,咱們就暫時保持跟革命賊對立。如果兩位朱家公子連去游說都不愿,咱們還有什么可說的,只管表明了態度,至此投靠革命賊!”
“好,”錢茂德道:“就這么說!朱臻鈺公子那里,由我去說,我可以勸說他,讓他去舟曲、宕昌兩地。畢竟朱臻鈺在革命賊那里呆了很長時間,很多革命賊都認識這個朱臻鈺公子,他穿過西和縣到東邊的成縣、徽州不方便。至于那個朱至銑公子嘛,就讓他穿過西和縣前去成縣、徽州。這兩位公子若能成行便了,如果他們躊躇不前,那就不能怪咱們翻臉無情,拿了他們去投靠革命軍了!”
——
禮縣城北,一個占地面積半里見方的五進大宅邸內,涼亭里,軟藤椅上躺著一個人,旁邊一紅木圓凳上坐著一個人,四名相貌姣好的十五六歲丫頭旁邊伺候著。
藤椅上躺的,是個富態得略顯肥胖的近五旬男子,頭戴生絲紗巾,身著蜀錦月白色短衣,下身是蜀錦淡紅色褲子,腳上穿淡藍色繭綢敞口鞋子。身側兩個小丫頭,一個拿著羽扇輕輕搖動,為男子扇著風,另一個小丫頭用湯匙舀了白凈的瓷碗中一勺井水浸涼的西瓜汁慢慢地喂食著。
旁邊紅木圓凳上坐的,是個四十三四歲的略胖男子。這個男子穿著跟藤椅上躺著的差不多,左側一個小丫頭羽扇扇著風,另一個小丫頭也在喂食西瓜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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