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瞻有些不懂,為何溫州船廠和龍江船廠差別如此大?龍江船廠是那么的荒涼,工匠們連飯都吃不飽,而溫州船廠卻是忙得熱火朝天,工匠恨不得一個頂兩個用。
蹙著眉頭想了一會兒,終于有些明白了。溫州船廠純屬私營,屬民辦范疇,溫州商人喜歡出海,海貿需求量非常大,自然需要更多的船,大量的訂單,養活了諸多工匠。而龍江船廠以及福州船廠,屬于官辦,靠著朝廷訂單過日子的。明初,朝廷重視水師建設,訂單不斷,尤其到了永樂年間,有三寶太監下西洋這個項目撐著,龍江船廠、福州穿上以及東莞船廠興盛無比。可后來海禁越來越嚴,朝廷也不再重視水師建設,各大船廠也漸漸沒落下來,到了弘治年間,已經成了半死不活的狀態。
幾十年前,跟龍江船廠和福州船廠比起來,溫州船廠什么都不是,幾十年后的今天,整個大明朝還能保持生命力的造船廠就只剩下溫州船廠了。可偏偏,溫州船廠是民辦,這也太諷刺了。
今日來龍灣附近晃悠,一方面是想看看有沒有青瓷的線索,另一方面是考察下溫州船廠。日后,要弄艦隊的話,肯定要造戰艦,龍江船廠和溫州船廠將是最主要的造船地。
縈袖離開了一會兒,回來后,小聲說道:“公子,剛剛行館傳來消息,衙門那邊果然派人去行館找你了。”
“呵呵,看來衙門那邊快扛不住了啊。這樣吧,你在龍灣附近找家客棧,咱們這幾天就先住在龍灣了,躲躲清凈!”蘇瞻也不是傻子,這個時候回去,肯定被趙新遠等人拉到衙門背鍋。
縈袖輕輕的蹙了下眉頭,“住在龍灣這邊?公子,這里可沒什么好客棧,而且來往人員比較復雜,住在這里,是不是不太安全?”
“放心吧,就因為這地方不怎么樣,旁人才想不到咱們會住到這地方來。而且啊,只要別人認不出咱們,也不會有什么危險!”蘇瞻并不是太擔心,住在龍灣這邊的要么是軍戶,要么是船工匠人,都是些苦哈哈。衙門那些人最瞧不上的就是這群苦哈哈跟軍漢,短時間內應該找不到這邊來。
暫時住在龍灣,就是想就近了解下溫州船廠的情況,為將來的航海計劃做個準備。同時,住在這里,也方便見靳松一面。
靳松這人是邊軍出身,祖籍山西大同府,性格又臭又硬,腦袋一根筋,行事作風跟于承澤這些人有些不同。蘇瞻覺得,自己要想破青瓷案,是繞不開靳松的,不如找機會先跟靳松接觸下。
靳松這人有個愛好,他很喜歡練兵,幾乎每隔半個月就會拉著隊伍在大羅山北部操練一番。根據鐵虎打聽到的消息,靳松后天要帶著人去大羅山北部打獵,這可是接觸靳松的好機會。
傍晚時分,縈袖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棧,既然蘇公子要低調,不想被人發現,那客棧自然是越不起眼越好。龍灣這邊,客棧不少,但總體都不怎么樣,想在這些客棧中找一家最不起眼的,也是非常不容易。蘇公子扮作一個坐船的貨郎,縈袖則扮作妻子。二人粗布麻衣的,倒也沒露出什么破綻。
戌時中旬,草草的吃了些東西,就坐在屋中聽鐵虎說著今天的發現。
“今日為兄帶著人在龍灣兩岸走了一圈,上萬件瓷器從碼頭過龍灣,有兩個地方是繞不過去的。一個是寧村所,一個是南邊的海安所。大羅山北部有一條路,地質堅硬,很適合車馬經過。這一帶沒什么住戶,倒是可以不被人發現,但過了大羅山北部,想要離開龍灣,就必須經過寧村所和海安所。我讓人去打聽過,前些日子,寧村所和海安所并沒有發現什么異常。”
鐵虎喝口茶水,眉頭皺了起來,“三弟,是不是你推測有誤?那些青瓷會不會還在碼頭附近,或者,走陸路運到了別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