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她要與他生疏了。
天黑下來馬車才趕入京,停在了城門口接受例行檢查。
謝棠挑開車簾被冷風撲的打了個寒顫,仰頭看見夜幕之中大片大片的雪花在往下掉,紛紛揚揚像星屑墜落“下雪了”她驚喜極了,在浙水盼了那么多年沒下雪,沒想到來京城第一日就趕上下雪了。
城中有人坐在馬上看到了她。
漫天而落的大雪之中,他終于看到了她,她裹著雪白的狐裘披風仰頭看著紛揚落下的雪,那張臉簇擁在白色的絨毛里像一粒皎潔的珍珠,那雙眼在燈光下剔透如琉璃
原來她長這樣,與上個世界的“阿棠”“神女”完全不同,是一張純真又靈動的臉,帶著未褪去的嬰兒肥,眉眼間卻已見嬌麗,像一只入世未深的小狐貍。
謝蓮崖抓著韁繩的手指又冰又僵,他聽見謝清風不確定的在喃喃“那是阿棠嗎怎地這樣痩高了”
是她,哪怕她的樣貌與上個世界不同,可那雙眼睛他永遠能認出來。
“阿棠”謝清風迎上去叫了一聲。
那馬車上的狐裘少女朝他們看了過來,在大雪之中亮晶晶的眨動著一雙眼睛笑了“爹爹”她的目光越過謝清風看見了他。
謝蓮崖的心飛快的跳動起來,迎著她的目光,他的心幾乎快要跳出喉嚨,她對他展眉一笑叫他“大哥哥。”
她的眼睛彎彎如新月。
那么一瞬間,他眼眶熱的厲害,像在做夢一般。
終于見到她了,接到她了。
謝蓮崖翻身下馬,朝她走去,卻見一名高瘦的少年已到了阿棠的馬車下,伸手托著她的手將她扶下了馬車,怕她摔著還替她拉了拉白色的披風。
“慢些,又沒人和你搶爹爹。”那少年笑著對她說。
那是顧敏君
謝蓮崖目光落在顧敏君扶著阿棠的手上,又不經意看到了他腰間墜著的玉佩,玉佩雕刻的樣式不同,可那玉佩下的穗子卻和阿棠送給他的一模一樣。
青色的穗子嵌著黑色的珍珠。
不知為何,在那一瞬間謝蓮崖便下意識覺得,那玉佩是阿棠送的。
他有意無意的看向馬車上下來的謝英,果然看見謝英腰間也墜著一塊玉佩,和顧敏君的玉佩幾乎一模一樣,只是玉佩上一個雕刻著蘭草,一刻雕刻著青竹。
謝蓮崖拿起自己腰間的玉佩摸了摸,他的玉佩上雕刻著一支蓮。
是了,謝英和顧敏君會試也考中了。
謝蓮崖停在了謝清風的身側,看著阿棠抱住謝清風,小鳥一般快樂的說著話,又拉他的手去扶馬車上的金拂玉,和他說著娘親如何如何想念他,如何如何緊張。
他很想讓她知道,他也如何如何忐忑不安的想念她,等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