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何求盡管說便是。”
“與其說所求,不如說所需。臣妹想的是,我朝吏治才整肅完畢,舉國考課意在督察朝野百僚是否可堪合用,既然如此,既已勘磨百官,皇兄也該勘磨一下臣妹,看看臣妹是否無負皇兄器重。”長公主盈盈而拜,欣然道,“請皇兄賜我一令,使顧世瑜與尹毓容就文章才器辯于御前,臣妹自請主持辯談。此二女一為女學師座才輩、一為學子翹楚,她二人之才學便代表臣妹所轄管的女學之質素,皇兄請親看臣妹治學之能是否配得上皇兄之信托,且從此二女這一辯便知分曉。”
長公主仿佛是一個妹妹在向兄長近語,卻又恰到好處將嚴肅的話題置于其中而不突兀,她每個字句似乎都說在皇帝的心坎上,沒有一處是無用的親密。
更重要的是,她順著卓思衡的意思將這件事從政治事件化為了學術探討,下降高度后,即便朝野關注,也不再圍繞皇家與外戚這些敏感的話題了。
這正是皇帝期待的答案。
況且女學本也是皇帝支持下長公主所主張,若能彰顯德化,他便又有個說法來自比賢君圣主。
大家都很滿意。
除了越王。
他原本的期望是將事件上升,無奈經過卓思衡和長公主的連消帶打,整件事降級為治學之趣事、風韻之雅事,再無劍拔弩張的氣息,也不會再成為攻訐太子的利器。
越王本想反駁,可無奈引導作答和真正作答的人水平超出他的能力,從始至終,他像只被意外自水中撈起的活魚,張著嘴喘著氣,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甚好也讓其他女學的學生旁聽,朕也看看吾家皇妹訓導出了怎樣的優秀閨閣才女”作為滿朝堂下臺階大賽的蟬聯冠軍,皇帝欣然見得一次不愉快化作具有教育意義的事件,自然無不應允。
皇帝發話,越王也再沒有了說話的機會。
高永清和虞雍對卓思衡表演的觀摩也已結束。
高永清心中,自然是以為天下為臣者無出卓思衡其右者,能想出這個辦法化解潛在非議和紛爭,便是古之能臣也得和他一道叫一聲大哥。
但在虞雍心中便多了一層危機感皇帝的心意并不好揣摩,怎么這小子次次都能成功
步出天章殿的卓思衡盡量不要腳步太過輕快顯出他心中的暢意。
沒有人比我更懂押題、審題和答題,即便考卷是活人皇上本皇,包括怎么不著痕跡引導聰明人替自己作答,都不在話下。
他的最終目的固然最為緊要,但也不僅止于目標,本質更不是為逢迎討好,旁人或許不會理解,但也并不重要。
卓思衡驕傲地想這是一個兩世學霸神圣不可侵犯的尊嚴,必須由他親自伸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