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喘吁吁趕來看熱鬧的紫綾,剛到了便見王爺和顏悅色地說話,溫和的聲音讓人如沐春風。這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樣子。
紫綾不由得楞在那里,驚愕地看著王爺,似不認識了一般。
為什么是這樣
他不是生氣了嗎
他居然這么耐心地安慰陳攸寧,還讓她在府里祭拜
趙承淵目光落在紫綾身上時,倏而冰冷起來,“你便跪在這里吧。”
跪
紫綾如墜冰窟,滿臉不可置信,跪地的為何是她
她不敢違抗,在侍衛奴仆的圍觀下,她跪到了冰涼堅硬的石板地上。衣褲單薄,膝蓋瞬間傳來疼痛。
紫綾仰著頭,雙目噙淚楚楚可憐,委屈問,“王爺,奴婢做錯了什么”
趙承淵淡聲道,“不明白,那就跪在這里好好想想。”
紫綾心中是屈辱,尤其是在讓她不屑的陳攸寧面前下跪,更是讓她覺得屈辱難當。
她不明白,這個粗鄙的胖丫頭到底怎么就入了王爺的眼
正欲離去的韓攸寧見狀恍然大悟,合著是紫綾去告了密,趙承淵才這么快趕來的
她冷眼看紫綾委屈啜泣,也沒什么替人求情博寬和美譽的雅興,沖趙承淵福了福禮,回了安瀾院。
心中悻悻。
錯過了今夜的機會,待上了船,她的身邊便有王府侍衛重重護衛,再加上威行鏢局和那些士兵隨扈,永平侯恐怕不會輕易出手了。
不過拜祭自然還是要拜祭的,韓攸寧和鈴兒擺了祭品,火盆里燃起了燒紙紙錢。
紙錢卷著火舌飛揚起來,星星點點,在夜空中化為灰燼,隨風越飛越高,向著殘缺的明月去了。
韓攸寧仰頭看著。
外祖母,兩位舅父舅母,五位表哥,這兩世終究都是寧兒連累你們了。
你們在天有靈,便護佑我手刃仇人,為你們報仇吧。
趙承淵聽到安瀾院中有隱忍的啜泣聲,不同于在陳府時的撕心裂肺,此時的她極為克制。哭聲并沒有持續很久,里面便恢復了平靜。
他轉身離去。
霍山跟在他身側,“王爺以為,陳小姐當真只是為了避諱府中規矩”
趙承淵緩步而行,月影透過蕭疏竹林投到他身上,時明時暗,“她在陳府那夜就極力拉攏本王,想借本王之力保平安。今日之舉算是異曲同工,想將本王拖入渾水與定國公府共進退吧。”
他頓了頓,“只是這么小的丫頭,有這番算計也就罷了,竟有膽量置之死地而后生,又讓人有些不可置信。”
霍山贊道,“她若是男兒,如此膽色心機,可撐得起陳家一府了。只可惜,生為女兒身,今后只能寄人籬下,明珠蒙塵了。”
相處半個多月,他對這個聰慧又堅韌的女娃娃印象頗佳,此時便有些為她惋惜。
投奔定國公府能有什么好日子過她姑母死去十幾年了,人走茶涼,早就算不得親戚了。
世家后宅里沒幾個干凈清爽的,即便她聰慧,去了也少不得要受盡辛酸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