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朝從記事以來,就是和一群孤兒關在組織里,當做殺人機器來培養,他的童年里充斥著的,只有血與殺戮。
為了活下去,他僅僅幾歲就學會了各種殺人手法,殘忍果斷,也讓組織上頭的人發現了他。
十幾歲時,他用了幾個月通過了組織的考驗,將派來的追殺者都一一殲滅,也正是在那時,他在京都竹林里,遇到了他這一生中唯一在意的人。
少年時的純摯善意,再是十年后重逢時的驚鴻一瞥,他無法抗拒那人帶給他的吸引力,于是,他以女子身份接近他,嫁給他,然后愛上他。
溫朝知道祁澤最開始也是喜歡他的,只不過,他喜歡的是女子身份的溫姑娘,而不是夜鷹首領,害了他大哥的溫朝。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最期待的大婚之夜,成了他們決裂的時刻,一箭斷絕關系,卻有意的偏離了心臟處,溫朝知道他不忍心,所以在養好傷后,還是選擇脫離組織,回到了少年身邊。
他知道他之前的欺騙傷害了少年,所以他不敢面對祁澤,每次都是在暗中偷偷看著,像個奢求月亮的可悲之人,只愿月亮能再次照在他身上,照亮他晦暗的人生。
在經歷了許多以后,他終于如愿站在了他的月亮身后,一直陪著他,守護他,順便再戒備同樣覬覦他的褚安。
當護衛的日子很舒心,沒有殺戮,也沒有腥臭的血濺到身上的味道,有的只是暖暖的陽光撒在身上時的感覺,以及身旁比陽光更耀眼的人。
溫朝原以為這一輩子都會是這樣平淡溫暖的過下去,直到新帝登基那天,直覺敏銳的他感覺到了一陣心慌。
他的直覺沒有一次騙過他,這次也不例外,在溫朝警惕周圍情況之時,他卻發現身邊突然出現一塊空洞,整個世界都變得古怪起來。
溫朝第一反應沖向了高臺,他路過了那些宛如被定住的朝臣,聽到了褚安撕心裂肺的聲音,最后,看到了少年緩緩消散在這個世界中。
他也想像褚安一樣大聲喊著祁澤的名字,可那時他卻什么也喊不出來,他自詡冷心,可那一刻他的心臟卻痛到抽搐,比人生中受過的所有傷加起來,還要痛個千倍萬倍。
溫朝張了張嘴,眼淚奪眶而出,還沒來得及喊出那人的名字,周圍的一切已經被黑暗所淹沒。
那種黑暗,就像他小時候無數次做的噩夢一樣,永遠看不到盡頭,只有他一個人在路上孤獨的走著走著,不知過了多久,眼前才出現一點光亮,耳邊又好像響起了誰的聲音。
“阿朝。”
“阿朝”
溫朝猛地睜開了眼,茫然的看著眼前的處境。
此處是一片竹林,夜色深沉,月光皎潔,熟悉的令他害怕。
低下頭一看,他手里還握著那把斷刃,此時正插在地上尸體的心口處,還未拔出來。
對了這里,是他和阿祁的初見之地。
溫朝回過神來,將斷刃拔出,懷著期待的心情起身,走向記憶里,那人出現的位置。
可是,那里卻空空如也,只有河面上倒映的月亮影子在等著他。
溫朝怔住了,他呆了很久才緩緩走向河邊,靠近了那道月影,等到河水淹到他的胸膛時,他才捧起河里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