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郎忍俊不禁,摟緊了兒子。
朱云娘亦抿嘴兒輕笑,笑著笑著眼里含了眼淚兒,今天鈺哥兒為了丈夫毫不猶豫地縱身一躍,她長久以來的懷疑得到了釋懷。
眼前這個就是她的親生兒子,她卻懷疑了他那么久,若不是親生孩子,有那個能如此義無反顧地去赴死,螞蟻尚且貪生,即便她深愛著丈夫,也無法做到如鈺哥兒這般干脆。
就算是爹那么堅強的人,生病的時候性子也與平時有所不同,鈺哥兒年紀那么小,長年被喘癥折磨著,這病好以后性子變得開朗活潑,也是正常的。
再說了,鈺哥兒腳踝上的金釧,手腕兒上的銀鐲,都是她拿去找人開了光的,若真是什么邪物附體,戴了這么久不可能一點兒事兒都沒有。
朱云娘忽然想起某次鈺哥兒不想戴手腕兒上的鐲子了,說上面的鈴鐺響來響去好討厭,她竟鬼使神差說了句“只有邪祟才會覺得這鈴聲討厭。”
她說了那句話后,兒子再也沒有摘下來過,即便睡覺的時候也戴著,二郎要他睡覺就摘了去,他說他喜歡,睡覺也要戴著。
她這到底是怎么了
魔怔了么,怎么會對親生兒子做出這么多過分的事情。
她如此對鈺哥兒,若不是她親生兒子,他怎么會一次次的為她著想,維護她
哪里來的如此善良的邪祟
她以前真的是魔怔了。
第二天一早,晨曦透過窗簾,為房間里點亮微光,看得見的光束里浮動著細細的微塵顆粒,竟讓人心里生出些微的感動來,窸窸窣窣的穿衣聲響起。
周二郎掀開眼皮,拉了云娘的手臂道“娘子再辛苦一日,我今天就去買丫鬟下人,到時候娘子隨我一起去,給你使喚的人,總要你看著順眼才是。”
說完,他低頭看了熟睡的兒子一眼,迅速親了云娘的手背一下,放開她。
云娘紅了臉,匆匆下床,心里卻是甜的。
是人都有脆弱的時候,昨晚兒子和娘子給了周二郎極大的安慰,外面再是腥風血雨,回到自己的家里,賢妻嬌兒陪伴身旁,都會讓他感到滿足和溫暖。
想到昨晚兒子摟著他的腰輕拍安慰,娘子撫著他的背安撫,大的小的都把他當成了孩子,周二郎長指覆住雙眼,實在丟人。
念他這些日子辛苦,翰林院多放了他一天假,明日才需去上衙,可以安心睡個懶覺,周二郎側過身,看到兒子睡得紅撲撲的小臉兒,卷翹的長睫毛也太長了吧,撲閃撲閃的時候不能再可愛。
輕輕攬過孩子,他忍不住想“皇子又怎樣,亦不能比我的鈺哥兒更珍貴。”
大逆不道的念頭從腦子里一閃而過,他并未意識到有什么不對。
都知道二郎這些天辛苦,一家子誰也沒打擾爺倆兒睡懶覺,周錦鈺生物鐘一向準時,他倒是醒來得早,看到爹難得睡得如此香甜,不忍心吵醒他。
只不過大夏天的,周二郎摟著他睡,實在是不怎么舒服,很熱。
周錦鈺忍不住想爹看著霸道,骨子里其實應該是個寶寶吧,跟兒子撒嬌,跟娘子撒嬌,跟大伯撒嬌,跟爺爺撒嬌,很會要寵愛呢。
鈺哥兒會寵著爹的,讓爹這輩子都開開心心的過。
向來穩重的爹昨晚那般驚恐失態,周錦鈺不用問,也知道不會是什么好夢,能不能幫爹弄個免死金牌什么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