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難道是要本官對陛下如實稟告,就說災民餓得活不下去,搶了你們的糧食,請求陛下派兵鎮壓”
幾個代表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其中一人忍不住道,“大人,既然朝廷如此缺糧,我等愿意低價賣給朝廷如何”
周二郎擺手,“諸位能想到的,本官早就替你們想到了,亦上奏了陛下,只這北方兩地今年本就沒有交上多少稅收,西北的蠻夷又頻頻挑釁,朝廷國庫那點兒銀子輕易動不得。”
“大人,那我等就只能坐在家中等著被搶嗎”
周二郎內心譏諷,只不過等著被搶就委屈成這樣兒了,那坐在家中等死的百萬災民呢誰又替他們喊冤。
周二郎緩聲道“本官知道你們難,可本官也難,朝廷也難,天災面前,誰人不難。”
話音一轉,“不過諸位若是愿意聽的話,本官倒是有一下策。”
“大人快快請講。”
周二郎“本官以朝廷的名義按照市場價的八成買你們手上的余糧,不過卻不能現在給你們結賬,而是要分三到五年結給你們,諸位以為如何”
如何
你爺頭的不如何
這跟空手套白狼有什么區別。
可他們除了相信有得選嗎
沒有。
況且對方也說了是分三到五年,亦不像是信口開河。
見眾人半信半疑,周二郎朝著京城的方向一拱手道“諸位不必懷疑,本官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亦不敢隨便拿朝廷的名義說事兒,若本官不能信守承諾,諸位盡可去京城告御狀就是了。”
周二郎的話多少打消了眾人一些疑慮,可糧食送出去,拿不到現錢還是擔心害怕,只是害怕也得賣,總比白白被搶了的好。
見到這些豪紳竟然真的答應了周二郎的條件,李尚書忍不住朝周二郎豎起大拇指,笑道“周大人實在是高。”
周二郎苦笑,“沒有辦法的辦法罷了。”
周二郎一番操作總算是解了燃眉之急,但還是遠遠不夠,周錦鈺卻是大大受了他爹的啟發。
周錦鈺對他爹簡直不能太崇拜,爹的這番操作不就是現代“國債”的雛形嗎。
在禹北可以這樣搞,在整個大乾朝亦可以這樣搞,只不過禹北情況特殊,在其它地方卻是要換種玩兒法。
這日,父子倆一同吃晚飯,飯食很簡單,咸菜、饅頭、小米粥還有兩個煮雞蛋。
周二郎幫兒子剝了雞蛋,遞給他,道“鈺哥兒要跟爹吃幾天苦了,爹已經修書給家里,估計過幾日你娘和大伯就來接你回去。”
周錦鈺“爹,鈺哥兒不苦,倘若現在讓鈺哥兒吃什么山珍海味,鈺哥兒才真是食不下咽。”
周二郎愛憐地看了消瘦不少的兒子一眼,輕笑,“好孩子。”
有些事底線可以低一些,但有些底線周二郎卻寧可兒子吃點兒苦也不要逾越,外面的情形鈺哥兒沒見到還好說,在已經見到的情況下,若還要吵著吃這吃那,他必然是要嚴厲管教的。
這是人與禽獸之間的區別。
吃過晚飯,周二郎要去書房,吩咐下人帶周錦鈺先回房休息,周錦鈺拽住他衣角,“爹,鈺哥兒跟你一起去書房,我有事要和爹商量。”
瞧著兒子一本正經的小模樣兒,周二郎好笑,好像他真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要同自己商量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