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礙事,先顧你。”
耳房里備著涮洗得干干凈凈的小木桶,平時晚上供周錦鈺起夜時用,白天就放在耳房里,不用時里面總是保留一部分清水,水里不知道撒了什么香料,以掩蓋任何可能出現的一點點異味兒。
周二郎在生活的方方面面絕對不會委屈兒子一點兒,周錦鈺在不知不覺中就被養得嬌貴而不自知。
即便與皇子皇孫站到一起,你也能感受到他身上那種若有若無的貴氣,高不可攀,真真正正的大家小公子。
其實周錦鈺有的,蘭姐兒基本上也都有,只是鳳英注定沒有周二郎那般千金散盡還復來的霸氣與自信,她只能把自己的生存之道灌輸給女兒,那就是“實惠、劃算。”
或許這就是人的命運各不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沒有誰對誰錯,只能歸之為命運。
爺兒倆回了主屋,按平時的慣例,午睡醒后就得起來該干什么干什么。
周錦鈺今天實在不想再練琴了,磨磨唧唧不想起,說他被尿憋醒了,沒有休息好,這會兒還犯困呢,說著話假模假樣地捂著小嘴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周二郎如何看不穿小孩兒那點兒鬼把戲,他其實本來也沒想著讓兒子下午繼續練習,捏了把孩子肉肉鼓鼓的小腮幫子,正想著逗逗兒子,看他還能怎么裝,秋霜進來通報。
宮里來人了。
卻是永和帝召周二郎進宮。
周二郎掩去目光中的不耐煩,笑著請來傳信兒的公公先坐下稍等片刻,他換了衣服就來。
云娘吩咐人上好茶,上茶的時間把賞銀一并送上,那小公公看見銀票的面值,受寵若驚,假裝推拒兩下,將銀票塞入懷里。
閻王好斗,小鬼兒難纏,朱云娘可見識過永和帝的面色無常,翻臉不認人。
總歸是皇帝身邊的人,賄賂一下,指不定哪天能用得上,就算用不上,他在皇帝面前說句二郎的好話,也總比說壞話強。
皇帝私下里召見,八成就是叫去下下棋,隨便閑聊兩句,是以,周二郎并沒有換上正式的官服,而是選了一身略正式的常服換上,隨著送信的小公公進了皇宮。
果然,不出周二郎所料,永和帝召他過來下棋。
進屋的時候,棋盤已經擺好,就等著人來了。
周二郎上前行禮,“微臣來遲,讓陛下久等了。”
永和帝哈哈一笑,一擺手,“無妨,沒什么要緊事兒,今兒難得閑了,想找人殺上兩盤兒,想來想去,其他人要么棋藝堪憂,要么是不敢贏朕,實在無趣,還是與周卿家下得痛快。”
周二郎一笑,走到永和帝對面兒,緩緩坐下,道“微臣亦是不敢贏陛下的,只不過又不敢欺君,兩相比較,臣還是選擇老老實實,萬不敢蒙蔽陛下半分。”
永和帝的話問得有陷阱,周二郎這話卻是回得極為高明,不是微臣膽大包天敢贏天子,而是屬下實在不敢欺君。
對永和帝來說,顯然后者更為重要。
果然,聽完周二郎的話,永和帝臉上的笑意深了幾分,命人給周二郎看茶。
“多謝陛下,一路趕來,微臣還真有些渴了。”周二郎客氣道謝,這話顯得既不跟皇帝見外,又表達了自己接到傳信就馬不停蹄趕來了,不敢耽誤半分。
此時的永和帝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在自己面前如此恭敬有加的臣子,有一天大權在握的時候,對他有多不客氣。
周二郎這人,最不喜歡恭維人,誰要讓他不得不恭維,那八成,他會想和你位置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