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爆發”,其實面對寡母日常總掛在嘴邊的那些話,那雜役也不過只是道了一句話而已,只是這一句話,卻激的寡母歇斯底里、情緒徹底崩潰了。
“你日常總將自己走了狗屎運生出的一對神童兒掛在嘴邊,若是那一對神童兒出了什么事又或者如那傷仲永一般成尋常人了,我看你還能這般得意?”這便是那雜役的原話。
可便是這一句話,徹底擊潰了前一刻還在高興念叨“我們子清、子正”的寡母。
“你且說說我們子清、子正能出什么事?”
“我們子清、子正好得很,什么事都不會有的!”彼時正在公廚里忙活的溫明棠等人都被陡然響起的凄厲尖叫聲駭了一跳,跑出來看時,正見寡母扔了手里的掃帚,捂著耳朵驚聲尖叫著,雙目赤紅,張牙舞爪的欲撲上前去,恨不能掐住那說話的雜役的脖子,想要將他生生掐死。
“我們子清子正不會出事的!定會科考考上大官的!”寡母尖叫著,淚流滿面,聲音凄厲的嚷道,“我們子清子正定會光耀門楣的!”
那廂被人攔住的雜役亦是憤怒至極:“你那一對神童兒被你逼的似騾子一般,敢情你將他們生出來就是為了要好處的!外頭那些人說的也沒錯!若是他們考不上大官,不能如你所愿讓你當上官夫人,你豈不是要怪他們,發瘋掐死他們了不成?”
“成日做著你的春秋大夢!不就是走了個狗屎運,也好意思將那好運氣掛在嘴邊來邀功,難怪被人說道了!”雜役憤怒的叫道,“我看沒有那一對神童兒,你這農婦還能這般猖狂?還能這般成日里盡往人心坎上撒鹽巴!”
這雜役日常話不多,并不是個愛惹事的性子,大抵是人骨子里對弱者的同情,知曉他家中艱難,是以周圍一眾雜役對他總是多幾分憐憫的。反觀那寡母,雖在國子監里那等地方算是“艱難”的,可在這一眾雜役里,因著有這一對神童兒,顯然是算得“好的”。
兩相對比之下,再加上寡母日常那“我們子清、子正”的炫耀總掛在嘴邊,今次一番爭執,在雜役心里,自是偏向了另一方不惹事的那位。覺得寡母是在欺負人!
事實也確實能算得如此了!駭了一跳,跑出來看了一番狀況的溫明棠搖了搖頭:這寡母的一番“我們子清、子正”的話于那位被惹怒的雜役而言,自是算得在傷口上撒鹽巴。委實是過分了!
雖說以“人之常情”四個字來體諒寡母是個普通人確實算是理由,可既不以‘利’字為考量,只說‘情’了,那便不能再胡亂扯一個‘利’字了。于普通人而言,多數時候那后代亦是普通人。若不然世人也不會有“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的說法了。自己是個什么樣的人,按說孩子多數時候也是個什么樣的人。寡母只是個尋常婦人,生下的孩子多數時候亦是如她自己一般的日常的事情做了,卻得過且過,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鐘的。那等“出行皆坐轎,有仆從、侍婢伺候”的日子大多數時候僅憑自己是過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