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張口閉口就是你外祖與母親的家業?”有鄉紳笑著斜睨了一眼童正,“童不韋指不定確實是你生父呢?”
“糊涂賬誰又知道?”童正搖頭嘆了一聲,說道,“那幾片磚……我不求了,童不韋也知道我不求了,眼下,我同他都不過在保命罷了!”
“誰又不是呢?”方才打趣的鄉紳嘆了口氣,環顧四周空空如也的空氣,喃喃,“果真是……看不到,摸不到,抓不到手里的……才令人恐懼啊!”
這話一出,鄉紳們便再次沉默了下來,摩挲著玉狐石像的鄉紳手指如盤核桃一般飛快的盤著手里的玉狐石像,那撥算盤的也摩挲著脖子里的玉珠算盤,將算珠撥的‘砰砰’作響。
外頭的下人再次被這‘砰砰’聲驚到了,以為有人在敲門,提著燈籠過來查看情況,一見……還是如方才那般無人,鄉紳們好端端的坐在屋內,口中雖是再次松了口氣,卻明顯比起方才的不以為然來,多了幾分凝重,摩挲著脖子里材質尋常的玉狐石像,喃喃:“各路神仙妖怪們,眼下還未到清明呢,大家別鬧!到了清明,小的一定多燒些紙錢給各路神仙妖怪爺爺奶奶們,哦,還有狐仙娘娘也有!保佑保佑!”
聽著外頭的下人口中念叨著‘保佑’再次離去了,屋內的鄉紳們瞥向那撥算盤的鄉紳,有人嗤笑了一聲,隨手抓了把手邊的碎核桃扔向那鄉紳:“你做甚呢?下人不來就敲門,下人一來便停手,裝神弄鬼捉弄個下人有意思么?”
“誰有工夫管他?”那撥算盤的鄉紳沒好氣的搖了搖頭,指了指自己的心,道,“看不到捉弄我等的鬼,我心慌呢!”
“所以便自己裝個鬼,捉弄一番底下的人以排解憂悶?”角落里的一位鄉紳搖了搖頭,看了眼手邊的案幾,意識到頭一次‘敲門’聲是自己弄響的之后,摩挲了一下年輕時濫賭被剁去一截的尾指,忽道,“其實……我等也差不多!”
這話聽的……原本坐在那里不吭聲的一眾鄉紳們皆笑了,有人罵道:“胡老八,你胡說八道什么呢?”
“我胡八胡說八道的才是真話,一本正經的通常是假話。”那名喚胡八的鄉紳摩挲著自己被剁去的尾指感慨道,“我在自家賭場里照官府所言行事,掛上那‘莫要大賭’的勸善匾額時,通常便是一本正經的。”
這話……再次引得屋內一眾鄉紳們笑了起來,有人點頭道:“你這句話倒是難得的真話!”
待得眾人笑的差不多了,那盤玉狐石像如盤核桃的鄉紳開口了:“好似……確實快清明了啊,這次……還是給這……”說到這里,舉起脖子里掛著的玉狐石像晃了晃,道,“給這狐仙娘娘多燒些紙錢吧,搞不好……也算送她最后一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