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壞了么?”長安府尹說著,看了眼小吏,這個自己身邊最機靈的小吏當然也明白為何‘壞了’,不由嘆了口氣,說道:“自作主張!”
門房的心思自是一眼可見,想借力打力,看劉老漢夫婦想要閨女那兩身嫁衣,便讓劉老漢夫婦去劉家村跑一跑,好尋些‘證據’出來推一推案子的進程。
想法按理說沒錯,可錯就錯在那位童大善人的重諾之上了。
“只養一家親家,眼下姓趙的一家進來吃了牢飯,那位置……不是剛好空出來了么?”長安府尹搖頭,嘆道,“好個留一線生機的仁慈啊!好一個大善人啊!林斐當日看到那石頭時說的這話真真是……一語中的!”
看了眼搖頭感慨的長安府尹,府尹夫人說道:“如此一來,這兩個的動作怕是反而同門房的心思反著來了。”
跑一跑,尋些證據出來,好早日結案,領回閨女的兩身嫁衣?比起這等費心力之事,什么都不動,反過來去吃童大善人那一口飯不是更方便?再者……官府又不是強盜,這嫁衣……放在官府這里,權且當存著了,趁著趙家入獄吃牢飯的檔口吃到的童家的飯那可都是白賺的!
“莫看大字不識幾個,也不聰明,可精明著呢!”府尹夫人連連搖頭,“白賺的……自是恨不得能吃多久吃多久,趙家……一直在里頭于他們而言自是更有利的。”
這些齟齬……小吏自也看出來了,這才是他蹙著眉頭過來稟報的原因。
“如此一來,這兩個怕是不會動了,”長安府尹對府尹夫人同小吏感慨道,“事情顯露至此,再看之前這位大善人的種種舉措,果真是個謹慎之人。”
“常在河邊走而不濕鞋之人,哪個不謹慎的?”府尹夫人說道,“那群鄉紳莫看行事作風張揚的緊,又愛顯擺,可內里卻是謹慎的。似這等殺人明著留把柄之事未必會做!更遑論,觀其玩弄這群鄉紳的手腕,真要打發那姐妹花,他全然可以用旁的,更體面些的方法,而不必似眼下這般,直接攪出鬧鬼的事來。”
“夫人高見,本府也是這般想的。”長安府尹點頭,唏噓了一聲之后,又道,“其實觀劉家村的這檔子事,本府同林斐實則不必合作辦案的,而是本可以橋歸橋,路歸路,各不相干的。人命案新娘之死由林斐來盯,那狐仙金身騙局之事則由本府來盯,只是比起這二事本身來,涉及其中的人才是真正的麻煩,畢竟這長安城大大小小多少衙門?大水漫灌之下,難保不會被波及到。”
府尹夫人瞥了眼頗有感觸的長安府尹,看向外頭雨勢不減的春雨,道:“好大的雨!若是連著幾場雨下來,涇河的水位怕是又要漲了!”
“夏秋才入汛期呢!”長安府尹咬了一口手里的夾饃,又用調羹舀了一勺小米粥之后,說道,“無妨,長安這地方……少見洪災的。”
“長安這地方確實少見洪災,可經不住城里大戶一茬又一茬的在河中建那觀河景的亭臺樓閣阻水流穿行啊!”府尹夫人說到這里,瞥向長安府尹,“你有許久不曾出衙門四處走走了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