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這說的是神醫嗎?”長安府尹聞言笑的更厲害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亡命之徒呢!”
“這可不好說,畢竟有賭癮的神醫眼下就有個現成的擺在這里,還將個聚寶盆給活活治死了。”府尹夫人說道,“治人成了殺人是事實,所有人都看著呢!”
渾身縞素的家屬悲痛的不能自已,這種悲痛自是做不得假。
親人突然逝世,但凡家中親情和睦的誰不悲痛?更遑論本就不做假的親情的基礎之上還加上了現實到不能再現實的銀錢問題,這等悲痛自是不消他們說,圍觀的行人也真切的感受到了。
“比之和睦親情的痛失更痛的是親情加上頂梁柱的坍塌,”長安府尹嘆了口氣,說道,“這家里最貴重的就是這個聚寶盆了。”
“圍觀看熱鬧的什么人都有,一向是有那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可這次卻沒人質疑他們一家。”府尹夫人是女子,看人看事自是更為細膩,對長安府尹和林斐說道,“可見深厚的感情加上現實的銀錢這兩樣合到一起,不論是夫妻感情還是親情,同時兼顧這兩樣擔子的這個人都是極為重要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這件事,自是知曉他們的悲痛不是假的。”
“是啊!”長安府尹說著看了眼林斐,“所以一個置辦了宅子,準備好好過日子的郎君總是比不著調的郎君更為搶手的。”
府尹夫人點頭,看了眼他二人,想起那日同長安府尹的談話:雖說林斐這位郎君摘起來難于登蜀道,可好歹識貨,且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如何做才能給小娘子最大的安心之感,也難怪那位溫小娘子如此聰慧、謹慎的一個人會愿意跟著林斐來一出‘灰袍姑娘與侯府公子’的故事了。
那悲痛到幾欲昏厥的家屬還在哭喊著:“怎么賠啊?你等怎的賠得起我阿爹啊?”那哭喊的兩個少年郎淚眼婆娑的看著周圍的人群,自家阿爹是家里的頂梁柱,頂梁柱一塌,自又是害怕又是絕望的,兩人指著那翻折著手一臉可憐相的年輕神醫喊道:“他這般年輕有才,旁人都在觀望著他能不能成另一個神醫,我阿爹這般看好他,義無反顧的讓他治,還約定待治好了,便拿出重金助他打出名頭,熟料……熟料這般又出錢又出人的信任到頭來卻是喂出個白眼狼來,生生讓我阿爹送了命啊!”
這話一出,圍觀眾人再度唏噓不已:“辜負了這般大的信任,真真是……扶不起的阿斗啊!”
“治死了肯出錢助他打響名頭的恩公,這往后還有誰肯讓他治病,還有誰肯再捧他?”
圍觀行人的謾罵一聲接一聲的響了起來,沒想到里頭還有這一茬事的長安府尹同林斐對視了一眼,二人眼里都閃過了一絲凝重之色。
比之圍觀行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白眼狼’‘治死恩公’‘辜負信任’‘扶不起的阿斗’這等被激起的情緒感情之事上,二人卻是不約而同的壓下了那些引人情緒觸動之事,長安府尹小聲道:“沒想到還有這等事,不過外號聚寶盆,又是個生前未出過差錯的商賈奇才,這神醫又這般年輕……一手扶起一個這樣的神醫,在商言商都是一筆眼光極好的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