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底下竟還有他看不到臉的暗娼?郭家二郎顯然正為此煩躁不已。
看著面前披著一張“體面人”的皮,內里混不吝的厲害的郭家二郎,大宛王子笑了笑,沒有如往常那般立時說些什么來安撫面前的郭家二郎,而是難得的發起了呆。
露娘這等暗娼當然是軟柿子了,若不是軟柿子又怎會被人“弄錯”毀了臉?若不是軟柿子又怎會在被人弄錯毀了臉之后,不說要不來一個賠償了,甚至連一句道歉都得不到?
可就是這樣一個身份低微,任人捏扁揉圓的軟柿子卻令郭家二郎這樣硬的不能再硬,權勢滔天的大族勛貴公子無可奈何。
大宛王子挑了挑眉:事出反常必有妖!在這世間摸爬滾打的越久,他便越發清楚這句話的份量,所以也清楚面前這個名喚露娘的女子絕不似表面看起來的那般簡單!
這不簡單當然不是指迷的那些恩客暈頭轉向、五迷三道的那些手腕了,雖然令薄情恩客變得長情這種手腕于暗娼而言也少見,可這種少見到底不是不曾見過。色令智昏的人古往今來便不曾少過。可眼下這被毀了臉的露娘早已無色,卻依舊令對方智昏的長情顯然比起那等使人色令智昏的暗娼手腕高出了一截。
當然,高出的或許不止一截,而是很多截。至少,讓他想辦法將郭家二郎這等人擋在外頭,雖然辦法不是沒有,譬如騙、哄,尋借口不讓郭家二郎生氣什么的,可露娘卻用的不是這等辦法。
至少比起騙、哄郭家二郎不生氣什么的厲害的多了。
溫柔解語花見的多了,帶刺的玫瑰,刺的人手指流血,憤怒不已,卻又不能對著那玫瑰發作,只能發作旁人的卻還當真是頭一回得見。
手段……真是妙啊!她不爭不搶不辯,更不動用任何權勢手段的威壓,只用幾個長情的恩客就堵住了郭家二郎的視線,叫郭家二郎看不到自己的臉了。
如此……會如何?看著下令身邊小廝對著食盤里的魚和粽子“剔骨”“剝皮”的郭家二郎,顯然郭家二郎的心情很是不妙。可不妙又如何?郭家二郎那張“體面人”的皮還要不要了?
才這般想著,便聽郭家二郎冷哼了一聲,將手里的白玉骨扇一把摔到了一旁的墻面上,“啪”地一聲,質地上好的白玉骨扇就這般落地開花,白玉碎片落了一地。
若是尋常的摔,這玉石本也沒那么容易摔碎的,可郭家二郎這一記……顯然是費了十二萬分的大力狠狠砸過去的。
看著那碎裂在地的白玉碎片,大宛王子心里忽地升出一個古怪的念頭:上回那白玉葫蘆叫郭家二郎收了回去,他答應補給自己的東西還沒補呢!這念頭委實是滑稽,他明明清楚的知曉自己不是賺賞賜銀錢的,那所謂的賞賜又是郭家二郎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當不得真的,可不知道為什么還是不自覺的冒出了這個念頭。下意識的摩挲起了自己的手指,大宛王子心里苦笑了一聲:大抵是做生意做的多了,實在是拿自己也當起了真正的生意人。生意人嘛,記著每一筆銀錢帳,那紙面上的要記,口頭的自也要記了。